伟大的工程：第聂伯河水电站的诞生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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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苏联可能有三个流行词：五年计划、工业化和第聂伯河水电站，它们被视为未来强大经济的基础。整个国家都为第聂伯河水电站而骄傲。苏联的宣传工作早于高质量的建设工作，甚至在混乱的内战时期就开始了，而且有很多天才写手。因此，即使是上世纪20年代，“伟大的水电站”只存在于图纸和梦想中时，就连小学生也知道它。

如何开始

当时列宁的一句话所有人耳熟能详——“共产主义就是苏维埃政权加全国电气化”。电被视为进步和文明的象征。1920年12月22日苏联国家电气化委员会（GOELRO）通过一项雄心勃勃的计划——在苏联建造一系列强大的发电厂。就连伟大的幻想作家赫伯特·威尔斯（Herbert Wells）都认为，这是一项不可能实现的空洞计划。

第聂伯河右岸，梯级电站第五级——第聂伯河水电站未来的建设地点。1927年照片翻印。 Maks Alper/俄新社

工程师们早在19世纪就提出利用第聂伯河水发电的想法。当时的俄国无力建设如此庞大的工程，阻碍第聂伯河航运的石滩也被认为是个巨大难题。但制定GOELRO计划时，设计师们陆续提出在河上建造几个水电站的想法。最令人印象最深刻的项目是由经济学家和工程师亚历山德罗夫（Ivan Aleksandrov）早在1920年设计的。他提出在亚历山德罗夫斯克（今扎波罗热）附近建一座巨型大坝，并建造在当时容量空前的欧洲最大水电站，而不是建造几个相对较小的水电站。不过，这对一个内战尚未结束的国家来说似乎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尽管如此，人民委员会还是批准了这一项目，但将在未来建设。苏联既没资金，又缺乏材料、技术、经验和人力，因此无力启动建设工作。但为什么不开始准备图纸呢？

亚历山德罗夫领导一个规模不大的“第聂伯建筑”设计院，该院1921年初在莫斯科成立，团队只有少数几人。但他们没有浪费时间，而是积极进行大地勘测，开发技术，经常前往亚历山德罗夫斯克郊区考察。他们为未来的水电站选择了一个位置——距城市5公里，在基奇卡斯镇旁边，不远处是河中岛霍尔季察岛。同时，党的领导层就是否应该开始这样一个耗资巨大的冒险项目展开了争论。1920年代中期美国通用电气公司建议苏联领导人以相近的价格启动全周期水电站建设。但苏联领导人并未放弃工程师亚历山德罗夫的项目。最终，苏联决定拒绝外国资本参，与自己建设。

第聂伯水电站早期设计版本之一。 wikimedia.org

但另一方面，没有外国专家和技术，建设这样一座水电站是不可能的。当时无论国内还是欧洲，都没有建造过如此大规模的水利设施。该领域公认的全球领导者是美国。亚历山德罗夫被派遣长期出差。他走遍美国，咨询美国最好的设计师。著名美国工程师库珀签订合同成为项目的永久顾问。1927年3月中旬，加速工业化成为国家意识形态的基础时，理论走向了实践。新工厂首先需要能源，基奇卡斯附近开始建设工作。工人们在第聂伯河岸边凿花岗岩，完成定额每天能挣两个半卢布。第二年苏联通过首个《国民经济发展五年计划》，第聂伯河水电站成为旗舰项目之一。

温特尔同志的工程

第聂伯水电站建设项目总工程师、总负责人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温特尔（Alexander Vinter）。 wikimedia.org

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温特尔（Aleksander Vasilievich Vinter）成为项目的总工程师，后来成为项目总负责人。他认识第聂伯河水电站的每位工长。每个人都认识他，不仅知道他的姓名，还熟悉他的嗓音、手势和坚毅的性格。那时他已在沙图拉发电厂建设中证明自己是一名杰出工程师和管理者，该电厂在困难的1920年开始发电。他在第聂伯河水电站的副手是电力与水利工程师韦杰涅耶夫（Boris Vedeneev）和建筑工程师罗捷尔特（Pavel Rottert）。温特尔被认为是位典型的“危机管理者”（第聂伯河水电站建设中没有简单情况）。

温特尔负责与未来水电站有关的一切：建造新铁路支线、码头，当然还有工人营房及相对舒适的工程师和外国专家宿舍。他还负责供给，在第聂伯河岸边建了全国最大的公共食堂，每天可供8000人次餐饮，设备为德国进口；他开设了教育机构，快速培训工人。然而，工地上的熟练工人仍严重短缺。尽管温特尔试图改善工作条件并支付相对较高的工资，但项目人员损失仍非常高，每雇佣五人才有一人长期留下。真正的专业人士不够用，但工长和工程师们学会了在特殊情况下工作。

休·库珀和亚历山大·温特尔在第聂伯水电站建设现场。 / wikimedia.org

无所不能的温特尔寻求当局对彼时“可疑”出身专家的信任。例如，领导最重要的水利工程部门的格奥尔吉·谢尔盖耶维奇·韦谢拉戈（Georgy Sergeevich Veselago），是沙皇时期一位海军上将的孙子。第聂伯河工地上有不少这样的工作人员。这个工地“阶级偏见”是不体面的。大坝建设参与者鲍里斯·韦德（Boris Veyde）回忆说：“给我的感觉是，我仿佛进入了革命前的沙皇俄国机构。”

第聂伯河工地负责人甚至证明自己不仅是位“坚强的经济管理者”，而且是一名真正的苦行僧。对他来说，连续几年的生活除生产结果外，什么都不存在。他的许多决定看起来是在冒险。首先，他宣布在工地上实施禁酒令，但工人们开车去邻近的村镇买酒。于是，他给乌克兰加盟共和国政府发了封电报：“我请求在整个地区禁售伏特加。”他的建议被采纳。尽管共和国因这一决定蒙受了损失，但水电站建设者保持了清醒的头脑。

第聂伯河大坝的建设，1931年。 / 俄新社

媒体有这样一句调侃：“第聂伯河水电站是举国建设的”。但这是事实。需要的东西只能一点一滴地凑齐。为了建设项目，苏联成功生产了国内此前从未用过的材料，如玻璃砖、高品质水泥。为浇灌混凝土，直接在大坝上修建了铁路。工程质量非常高，上世纪30年代浇灌的混凝土今天仍异常坚固。

许多设备不得不从国外进口，如涡轮机和发电机。但温特尔不仅是位了不起的领导者，而且是位有才华的设计师。他建议将工程由两期改为一期，水电机组数量从13台缩减到9台，涡轮机功率从3万瓦改为6万千瓦。所有的美国顾问都大吃一惊。事实证明，这不是冒险。所有设备均在列宁格勒的“电力”工厂成功建造并调试。最大水电站及其大坝和工人村的建设花了五年时间，远低于怀疑者的预期。苏联建成了欧洲最大发电厂，第聂伯河水电站将这一位置保持了很久，长达四分之一世纪，发电成本世界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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