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诛笔伐恶语相向:俄罗斯大作家间的“互撕”

2017年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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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思妥耶夫斯基曾鄙视屠格涅夫,蒲宁则无法忍受纳博科夫。思想分歧、虚荣心作祟导致私人冲突,俄罗斯大作家有足够的理由穷尽恶词、恶语相向。
Writers' conflicts
来源:Grigory Avo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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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陀思妥耶夫斯基 VS 屠格涅夫

这两位十九世纪伟大作家有着完全不同的思想观念。长篇小说《父与子》的作者伊凡·屠格涅夫(Ivan Turgenev)是一位坚定的西欧派和自由主义者,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Fedor Dostoevsky)则是保守分子和民族主义者。后者在小说《白痴》和《群魔》中指责自由主义者正在毁掉俄国,引导其走向灭亡,俄罗斯人应当保留自己的独特发展道路和东正教信仰。

制图:Grigory Avoyan制图:Grigory Avoyan

于是,这两位互相看不顺眼也就毫不奇怪了。屠格涅夫是一位富有贵族,青年时代起就经常取笑忧郁的同行陀思妥耶夫斯基,在诗中挖苦后者,称其为“文学鼻子上的粉刺”。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毫不掩饰对屠格涅夫的反感,并且对家财万贯的屠格涅夫的作品仍获得比自己高四倍的稿酬愤懑不满。

但二人最主要的争吵原因还是思想意识上的分歧。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一封1867年写给朋友的信中谈到屠格涅夫的新小说《烟》时说:“这些自由鬼视辱骂俄国为最大乐趣。”屠格涅夫当时住在巴黎,陀思妥耶夫斯基冷嘲热讽地建议其买架望远镜,称“不然,说实话,观察(俄国)太难了。”这令屠格涅夫非常生气。反过来,屠格涅夫则无法忍受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心理描写和他深入人类灵魂黑暗深渊的写作风格。其对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的评价是“变态的心理描写”。

2、叶赛宁 VS 马雅可夫斯基

制图:Grigory Avoyan制图:Grigory Avoyan

谢尔盖·叶赛宁(Sergey Esenin)在讨论自己争夺白银时代最受欢迎诗人称号的对手时激动地说:“你知道,为什么我是诗人,马雅可夫斯基不过如此、其职业莫名其妙吗?因为我有祖国!”对来自离莫斯科200公里远的农村、有着“农民诗人”称号的叶赛宁来说,其创作的主要方向是对俄罗斯的抒情感怀,以及俄罗斯的大自然和生活。

对“俄罗斯革命诗人”弗拉基米尔·马雅可夫斯基(Vladimir Mayakovsky)来说,这些主题则是陌生的,他善于歌颂积极到来的无产阶级专政的胜利。两位诗人都生活在苏联,但这并不妨碍马雅可夫斯基给叶赛宁贴上思想落后的阶级异己分子的标签。他在自己的诗作《周年》中写道:“这不过是出自(乡村)大合唱……巴拉莱卡琴手!”热情奔放的叶赛宁在朗诵自己的诗篇时,则会大声喊叫:“马雅可夫斯基,庸才一个!”

虽然二人经常斗嘴,但互为对手的他们却认可对方的天赋。诗人马特维·罗伊兹曼(Matvey Roizman)回忆说,马雅可夫斯基曾对叶赛宁的诗大加赞赏,并警告罗伊兹曼说,“不要说叶赛宁一点不是”。叶赛宁则指出,“马雅可夫斯基在文学中不可忽略”,甚至希望和好,但没来得及做到,1925年叶赛宁自缢身亡。

3、蒲宁 VS 纳博科夫

制图:Grigory Avoyan制图:Grigory Avoyan

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伊凡·蒲宁(Ivan Bunin)从不吝于羞辱同行,尤其是支持1917年俄国革命的人,贵族出身的他视其为最大罪恶,并于1920年愤然离开俄国。对蒲宁来说,苏联诗人都是“吃人制度的仆从”。不过,小说《洛丽塔》的作者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Vladimir Nabokov)的经历证明,蒲宁与移民难友之间的关系也很复杂。

纳博科夫比蒲宁小30岁,一开始对这位长者充满敬仰。1920年代初期,纳博科夫曾将自己的作品寄给成名作家蒲宁以示敬意,并签名写道:“勤勉的学生致伟大的导师。”蒲宁特曾表现出仁慈姿态,但随着纳博科夫越来越出名,渐生妒忌,最终导致二者关系破裂。

蒲宁和纳博科夫暗中较劲儿并未带来轰动性丑闻,二人选择持淡漠态度,私下讥讽对方。1951年,蒲宁在于朋友聊天时曾称纳博科夫为“可笑至极的小丑”,并宣称其不是自己的对手。纳博科夫则视“导师”为“干瘪的老乌龟”,拒绝出席其80大寿晚宴。

4、布罗茨基 VS 叶夫图申科

制图:Grigory Avoyan制图:Grigory Avoyan

诗人约瑟夫·布罗茨基(Joseph Brodsky)和叶甫根尼·叶夫图申科(Evgeny Evtushenko)的关系开始很不错。1965年,苏联著名诗人叶夫图申科成功地为青年反叛分子布罗茨基说情,使其能从北方流放中被释放回来。二人因此相识并结下友谊,但这一友谊几年之后就灰飞烟灭了。

1972年,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克格勃)官员宣布布罗茨基必须离开苏联。青年诗人在克格勃大楼中见到了叶夫图申科,认为他在替特工部门监视自己,自己被迫移民都是他的错。叶夫图申科则一再坚称,他那天是因别的事情出现在克格勃,是因从国外带回禁书而被拘捕。但两人的关系还是破裂了。

布罗茨基被驱逐后一次接受采访时说:“叶夫图申科当然是个很差的诗人,但人更差。”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印象更加牢固。作家谢尔盖·多夫拉托夫(Sergey Dovlatov)在《安德伍德独唱》一书中回忆道,他告诉布罗茨基叶夫图申科反对集体农庄(集体农场制度,苏联政权的象征之一)时,布罗茨基说:“他要是反对,我就支持。”布罗茨基憎恶苏联的一切,但憎恶叶夫图申科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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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Russia Beyond The Headlines》编辑部即TV-Novosti自治非盈利机构项目准备

作者:奥列格·叶戈罗夫(Oleg Egoro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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