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斯泰二女儿玛丽亚的坎坷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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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托尔斯泰的二女儿玛丽亚(Maria)的生平经历后，再看托尔斯泰在写给其姑姑亚历山德拉·安德烈耶夫娜(Alexandra Andreyevna )的信中提到她的话，不禁让人感动：

‘我的第五个孩子玛莎（玛丽亚的小名）两岁了，生她的时候索尼娅(Sonya)（托尔斯泰妻子的小名）险些送了命。她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肤色洁白如玉，长着卷曲的白发；有一双大而奇特的蓝眼睛，之所以奇特是因为她的眼神深沉而凝重。虽然聪明，却长得很丑。她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她会受苦，会追求却无所得，会始终追寻最难以实现的梦。’”

玛丽亚·利沃芙娜·托尔斯塔亚(Maria Lvovna Tolstaya )（1871-1906年）的出生与列夫·尼古拉耶维奇(Lev Nikolayevich )和妻子索菲亚·安德烈耶夫娜(Sofya Andreyevna )之间的第一次激烈冲突紧密相关。在母乳喂养1岁的列奥夫什卡(Lyovushka )（托尔斯泰儿子列夫的小名）时，索尼娅发现自己又怀孕了。她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欣喜。她厌倦了不停地分娩和母乳喂养，感觉自己不像是个女人，却像是繁衍的牲畜。此外，在玛莎早产之后，她就因为产褥热而险些丧命。医生劝她不要再生孩子了。可是她的丈夫却极为反感这一观点。他无法想象不生儿育女的婚姻生活会是什么样子，这几乎导致他们离婚。

谢尔盖·米哈伊洛维奇·托尔斯泰(Sergey Mikhaylovich Tolstoy )在《托尔斯泰的孩子》一书中写道：玛莎的童年“是在哥哥姐姐们的吵闹声中悄然逝去的：她的兄长及姐姐谢尔盖、塔季扬娜(Tatyana )、伊利亚(Ilya )和列夫就像灰姑娘一样对待她，把所有最难做的家务都丢给了她”。从小玛莎就习惯了艰苦的劳动，从未退缩。

人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玛莎有精神问题，如果用一句英国俗语来总结，那就是“如你所愿”。换句话说，她所做的从不是自己想做的，而是别人要她做的。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玛丽亚就像影子一样始终跟在托尔斯泰身后。十几岁时，就吸收了父亲的所有新观点：放弃了社会生活，成为了一个严​​格的素食主义者。她抄写父亲的文稿，代他回复信件，为他处理与学生兼出版商弗拉基米尔·格里高里耶维奇·切尔特科夫(Vladimir Grigoryevich Chertkov )之间的实际问题。虽然她经常与切尔特科夫产生摩擦，也嫉妒父亲对他的感情。不过对于玛丽亚来说，姐姐塔季扬娜却嫉妒父亲对她的这份感情。

成年后的玛莎是托尔斯泰唯一一个可以无话不说，也允许她对自己无所顾忌的孩子。对其他的孩子们来说，列夫·尼古拉耶维奇从不是个温和的父亲。这主要是由于玛莎的天性所致：她是一个富于同情心、开朗、随时准备帮助别人的人。

玛丽亚很聪明，懂人情世故，还精通几门外语。除了为父亲帮忙之外，还会帮助雅斯纳亚·波良纳庄园里的所有农民。与农民一起捆干草、给奶牛挤奶、扑灭大火、给烧毁的房屋搭盖屋顶、教农民的孩子读书写字、照料生病的农村妇女，给她们接生孩子...... 。

农民们都喜欢她。的确，恐怕不会有谁不喜欢那个虽无美丽容貌，但却有着美丽心灵的年轻姑娘。

虽然放弃了社交生活，玛丽亚却并未放弃生活中的所有乐趣：她会和家人还有农民一起唱歌跳舞，还参加了雅斯纳亚·波良纳庄园的业余戏剧演出。

然而，她的人生和塔季扬娜十分相似。无论她怎么努力克制女性本质，以服务于父亲和普通百姓，可她毕竟无法抹杀这一点。她的初恋对象是父亲的一个追随者—帕维尔·伊万诺维奇· 比留科夫(Pavel Ivanovich Biryukov )。他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很受托尔斯泰家人的喜爱。事情很快就到了谈婚论嫁的一步，很多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托尔斯泰却拒绝了比留科夫的求婚，让他的女儿放弃了成婚。人们完全有理由相信他是不愿失去一个优秀的助手。

玛莎的第二个恋爱对象是托尔斯泰的好友伊万·伊万诺维奇·拉耶夫斯基(Ivan Ivanovich Rayevsky )之子—彼佳·拉耶夫斯基(Petya Rayevsky )。但是这一回托尔斯泰的态度依旧固执。他在给女儿的信中写道：“难道全世界就只有他吗？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我可以看到这个人挡住了外面的世界，他越早离开你，才会有更美好的事物出现在你眼前。”

玛莎的第三位追求者是一个温和的音乐老师尼古拉·赞德尔(Nikolai Zander )。他也收到了托尔斯泰一封虽言辞礼貌、但态度坚决的回绝信。除了其它因素之外，赞德尔在出身和社会地位上也和玛莎不匹配。可是这一次，玛丽亚却不愿服从父亲的意志了。她没有立即拒绝赞德尔，而是继续偷偷和他见面，她父亲根本不敢相信会有这种情况。这一切以26岁的玛莎爱上了父亲的侄孙尼古拉·列昂尼多维奇·奥博连斯基(Nikolai Leonidovich Obolensky )王子，即列夫·尼古拉耶维奇的妹妹玛丽亚·尼古拉耶夫娜·托尔斯塔亚(Maria Nikolayevna Tolstoya )的孙子而告终。虽说是个王子，但奥博连斯基可以说是个穷光蛋。不过他是个善良的人，而且很爱玛莎。他们本来可以得到幸福，可是玛莎却经历了和姐姐一样的命运：她的孩子接连胎死腹中。索菲亚·安德烈耶夫娜确信，女儿之所以不断流产，是因为她是个素食主义者。而她的婆婆叶莉扎维塔·瓦雷利亚诺芙娜·奥博连斯卡娅(Yelizaveta Valerianovna Obolenskaya )认为，玛莎之所以毁了健康，是因为“她与农民一起在农田里从事极为艰苦的劳作；有一次村里发生火灾，她站在齐腰深的水中传递水桶……”。无论如何，玛丽亚都生不出一个健康的孩子。

她父亲看待此事的态度非常令人惊讶！当然，他也为最喜爱的女儿感到哀伤，也想要安慰她。但他却采取了一种奇怪的方式……。在又一次生育失败后，他在信中对她说：“从物质意义上说这确实令人伤心，但这对于你的精神生活显然是有益的……。”

1906年，时年35岁的玛莎死于肺炎。父亲将她搂在怀里，始终没有离开她的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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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透视俄罗斯》专稿

作者：帕维尔·巴辛斯基（Pavel Basinsky）, 一位托尔斯泰研究学者，也是几本畅销传记的作者（其中包括“大书奖”得奖作品《列夫·托尔斯泰：逃离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