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视角：俄语中称呼用语的历史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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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沙俄时期的严格规定

沙俄时期有几十种称呼用语，其中一些甚至被立法规定。那时的《官员登记表》中共规定了14个等级的国家官员，对其称呼也不尽相同，如称高级官员为"尊贵的阁下（Ваше высокопревосхо- дительство）"，低级官员为"大人（Ваше благородие）"。日常生活中的恭称形式为"阁下（Милостивый государь）"，简称"先生（Сударь）"及"太太（Сударыня）"，是无论官衔高低的最常用称呼形式。广泛流行的还有略带戏谑意味的形式（保留了尊敬意味，但去掉了说话者的卑微情感），如"老兄（Батюшка）"、"敬爱的（Почтенный）"、"最亲爱的（Милейший）"。

2、"十月革命"消灭了社会等级

1917年的十月革命消灭了俄罗斯社会的阶层等级，所有上述呼语立刻就过时了。例如，米哈伊尔·布尔加科夫（Mikhail Bukgakov）的小说《狗心》中（故事发生在十月革命后的二十年代），主人公、外科教授普列奥布拉任斯基说："我和博尔缅塔尔医生将叫您'沙里科夫先生'。"而后者却委屈地说："我不是先生，先生们都去巴黎了（借以暗示大规模的白俄移民）。"实际上，苏联社会最后只剩下了两种称呼：通用的"同志（Товарищ，同时表示信任）"和正式场合下的"公民（Гражданин，强调谈话者之间的距离）"。在五十年代中期的著名电影《鲁缅采夫案件》（1955）中，涉嫌犯罪的主人公对审问他的警察说："上尉同志！（Товарищ капитан!）"，可后者却严厉地回答："坦波夫的恶狼才是你的同志！（Тамбовский волк тебетоварищ!）"这句话很快成了流行"经典"。在当时的情况下，"正确"的称呼应该是"长官公民！（Гражданин начальник!）"。

3、后苏联时期的尴尬

到了后苏联时期，"同志"也过时了，往往用来标榜说话者是共产党员，或者仅指过去的苏联时期。人们的日常对话中形成了二十年来至今未能填补的某种空白。虽然正式场合下"先生（Gospodin）"的叫法成功回归，可日常生活中至今没有通用的呼语。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目前最常见的称呼如"年轻人（Молодой человек）"、"姑娘（Девушка）"并不合适，而"男人（Мужчина）"或"女人（Женщина，也常常能听到）"听起来有些粗俗无礼。此外，还有一些个别场合下的呼语，如对出租车司机可以略带玩笑地称其为"长官（Командир）"或"头儿（Шеф）"，对饭店服务员则可称"亲爱的（Любезный）"。

4、"你"和"您"的不同用法

如果需要向陌生人打听什么，说话者一般用比较难为情的"对不起（Извините）......"做开场白。不过，在"对不起"一词中，有一条重要的语气色彩——结尾"-те"表示尊称。用"你"还是"您"称呼别人很重要。"您"是对陌生人和长者必须使用的尊称，而"你"则表示用相互更信任的关系代替正式关系，并且需要双方认可。如果谈话者单方面改称"你"，则会被认为无礼。不过，这一规则在男性下层群体中并不适用，他们不刻意地使用敬语，而是用一些较为粗俗的称呼，如"伙计（Мужик）"、"哥们儿（Братан）"或"老乡（Земеля，源自同乡（Земляк）一词）"。

5、俄语特有的尊称：名字+父称

当然，"名字加父称（по имени и отчеству）"的形式在俄语中具有特殊意义。在幼者称呼长者、下属称呼上级或者需表达尊敬之情的其他情况下，说话者会在对方的名字后面加上父称，如"伊万·彼得罗维奇"、"玛利亚·亚历山大罗夫娜"等。在二者关系友好而不拘礼节时，可以打趣地仅使用父称，如用"彼得罗维奇"代替"伊万·彼得罗维奇"。苏联时期的各级共产党领导机关中有一种奇怪的礼仪，大家以名字加父称相称，但同时又互称"你"。这种称呼既体现了一种官场上的尊重，又结合了意识形态上的"兄弟"和"平等"意味。而今天，在某些女性较多的机构，也可以听到一种"混合"形式的呼语，如"塔涅奇卡·安德烈耶夫娜"。这种"名字加父称"的半正式尊称中，名字用的是表爱的小称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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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透视俄罗斯》专稿

作者：阿列克谢·米赫耶夫（Alexey Mihee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