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拉格到优质煤产地 沃尔库塔今昔之比较

莫斯科至沃尔库塔直飞航班的票已经售完，我只好先飞2.5小时到乌赫塔，然后从永久冻土带出发乘坐火车经过14个小时到达沃尔塔库。这是一个带有传奇色彩的地方，它曾是苏联劳动改造营管理总局的代名词（即“古拉格”）。还在20世纪初，人们就在这里发现了位于北极圈内的最大煤矿——伯朝拉煤矿。

上世纪30年代至50年代，在这里从无到有建起沃尔库塔城的第一批矿工是政治劳改犯。直至1953年，地方开采管理权才从内政部转交至工业部。2003年，联合所有当地煤矿成立的“沃尔库塔煤矿”股份公司加入“北方钢铁”控股公司旗下。其实，这也很自然，因为“北方钢铁”公司的切列波韦茨钢铁厂使用的焦炭正是由沃尔库塔公司提供。

如今，既便与开采俄罗斯60%煤矿的库兹巴斯（库兹涅茨克煤矿）相比，完成现代化改造的沃尔库塔煤矿也有不少值得夸耀的地方。这里拥有俄罗斯最深的“共青团”矿井（1200米），还有欧洲产量最大的“沃尔佳绍尔”矿井（每分钟采煤量超过9吨）。在沃尔库塔城，依稀还可以找到当年奢侈生活的影子。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这里再没有新建居民楼，难道还有人会住吗？当初超过20万的人口如今只剩不到一半。只有墓地里十字架还记得曾经的苏联劳动改造营管理总局，不过当地人确信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Aleksandr Solzhenicyn）曾参与过当地热电站的建设。

城市和村庄成为冻土荒原上的绿洲，这里每一颗珍贵的树木都是从外地移植过来的。如同苏联时期一样，这样的城市只是大多数人生命中的一个驿站，当地煤矿工人在退休后都会迁至气候更温和的地方生活。我们的司机说：“在苏联时期，库兹巴斯的矿工每月能挣到600到1000卢布，而在我们这里，光是公交车司机就已经能挣到600卢布了，矿工们可以挣到2000卢布。去索契喝酒，坐飞机来回都够了”。虽然距离苏联顶峰时期的生活还有一定差距，但与上世纪90年代相比，现在矿工的生活更稳定且有保障。沃尔库塔煤炭公司负责人表示，公司员工的月平均工资约为5.5万卢布，而矿工每月的收入可达6万至8万卢布。

上午11时左右，巴士将换班的工人送至矿井处，这次我们将与他们一起下井。男人们在户外抓紧抽烟，因为井下不仅禁止吸烟，甚至不允许携带香烟下井。除了需要打卡，进门时还需要向安装在每个旋转门上的酒精测试仪吹气，出井时还需再次吹气接受检测。

接受安全技术指导后，我换上保暖内衣、工裤、绝缘背心、外套，然后扎紧腰带，并在腰带说那个固定好重1公斤的矿工灯蓄电池，将矿工灯在安全帽上安装好。我勉强回忆起军训时学过的知识，扎好绑腿，然后穿好橡胶靴子，戴好眼镜，手套暂时放在口袋里。最后，我将3公斤重的“自救器”背在肩上。这是一个外形像大暖瓶的金属罐，如果矿井内出现浓烟，这个装置可以提供确保人几小时呼吸的氧气量。

摄影：《生意人报》

乘坐升降机下降500米左右的深度，我们到达第一站，这里已经停好一辆带有几个小车斗的微型电力机车。我们弯腰钻进车斗，关好门车开始行驶。机车的速度应该不是很快，但所产生的轰鸣声和剧烈的晃动让人感觉像是在坐过山车，而且是在向下俯冲。车斗里只有矿工灯可照明，我感觉很不舒服，但另一个车斗中的矿工们已经若无其事地打起牌了。一共9公里的行程，我们摇摇晃晃终于在40分钟后来到终点站，换乘沿悬挂式单轨行驶的另一辆“电车”继续走前行了2公里。也就是说，6小时的上班时间中2小时要花在路上。

今天，“掌子面”的概念只有在开挖坑道时才使用。采煤时已经不再使用掌子面，而是采用长壁工作面。现代采煤技术基本是这样的：矿层被挖掘成相互平行的两条坑道，在我们所处的矿井内，两条坑道间的距离是300米。无论煤层厚度如何，都要将坑道挖掘地越宽敞越好。坑道的顶部和侧面需用金属锚杆和金属网固定。然后在两条坑道之间根据煤层高度向前推进挖掘，这就是开采面，也叫做长壁采煤工作面。

长壁工作面班组由10人组成，其中1人为设备维修人员。矿井中实行24小时工作制，工人分成3个采煤班和1个维修班，轮流下井工作。我们到达时，正好刚刚完成例行检修开始采煤。现代采煤已不再使用风镐，它只适用于个别地方的平整。在工业化开采中常用的是自动采煤机，这是一台带有两个旋转螺杆钻头的大型机器。采煤机像割刀一样沿长壁工作面向前挖掘，不断将煤切割下来，然后通过传送带运送至地面。传统的运输矿车早已被淘汰。班长开动采煤机，煤灰扑面而来，等我上井以后一定看上去像个真正的煤矿工人了。这把大“切割刀”在1小时的时间里开采了300米长的煤层，这样每班6小时时间能采煤约3000吨。采煤机工作一段时间后就会向前移动，后面紧跟着用于固定坑道顶部的顶板锚杆。随着采煤机的移动，我们甚至能听到岩石在我们身后跌落的声音。

要想好好看看皮带传送系统，需要沿坑道步行走几公里才行。工作区的矿工都有自己的矿工灯，而这里则伸手不见五指。“有时灯会突然熄灭，这时候只能摸着墙慢慢往前走”，亚历山大·克鲁格洛夫（Alexander Kruglov）说。据他介绍，即使是经验丰富的矿工，也有人无法忍受独自一人留在工作区内。确实，四周看上去像电影《魔戒》中摩利亚山上的险恶迷宫，这里仅通行隧道就长达184公里，加上禁止通行的连接道则共有250公里长。矿井有一些迷信的说法。亚历山大告诉我们：“我们这里有不更换安全帽的做法，但根据规定，安全帽每三年需要更换一次，很多人都很抗拒这件事”。此外，地面调度员可以根据矿工灯中安装的无线传感器确认每位矿工在井下的位置，通过向矿工灯发送特殊音频信号可以帮助矿工找到距离最近的坑道电话。

建设年产量为400至500万吨的煤矿大约耗资200亿卢布。沃尔库塔煤炭公司2011年的产值为351.6亿卢布，纯利润达到120亿卢布。80%产自沃尔库塔煤矿的煤是价格昂贵的优质煤炭，可用作钢铁厂高炉焦炭。库兹巴斯出产的煤炭要便宜许多，大部分为“燃料煤”，用于发电站或烧锅炉。

在天然气资源储量丰富的俄罗斯，煤炭在初级燃料中所占的比例为世界最低，仅为15.8%，而这一比例在美国为22.1%，中国——70%，波兰——58.2，德国——25%，日本——24.6%，而全球平均水平为30%。因此，目前更合理的做法不是缩减开采量，反而是进一步扩大开采。同时，专家普遍认为，俄罗斯现有石油储量只可开采几十年。然而，在保持目前产量增幅的情况下，1933亿吨已探明的煤炭储量足够开采500年。此外，全世界中只有美国的煤炭储量多于俄罗斯。

来源：《生意人报》

作者：阿列克谢•博亚尔斯基（Aleksey Boyarsk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