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视俄罗斯》:孟导,您这次是第一次来俄罗斯吗?
孟京辉:实际上是第二次。去年参加中国文化部的合作项目时曾来过俄罗斯。这一次我们是应“金面具”组委会邀请而来,而我是以北京国际青年戏剧节艺术总监的身份来到这里。“金面具”戏剧节专门安排外国专家观看俄罗斯戏剧,叫做“Russian showcase”。这些戏剧被认为是比较有特点和有代表性的俄罗斯当代喜剧。我们看了很多。
《透视俄罗斯》:您如何评价俄罗斯戏剧?
孟京辉:我觉得我们看到的戏剧风格、表现手法和反映内容都(与中国)不一样。俄罗斯戏剧使用国际语言,可以没有语言障碍得进行交流,这是我在观看戏剧时的一个感受。另外,俄罗斯戏剧的整体美学水平比较高,其中融入当代美学和当代思想文化。我还发现,俄罗斯戏剧特别重要的一点是对新生活的认识和对社会问题的关心。这是这次“金面具”戏剧节给我的特别深刻的印象。大家都知道,俄罗斯的戏剧传统非常深厚,其戏剧美学也影响到世界上很多种戏剧流派。中国当代戏剧与俄罗斯实际上有一脉相承的关系。我认为,两国(戏剧家)应该进行更多的交流,这是很重要。
《透视俄罗斯》:您认为,这种交流具体应该体现在哪些方面?
孟京辉:首先,我觉得青年间的交流特别重要。比如说,两国邀请对方的年轻戏剧代表团互访。“金面具”戏剧节比较鼓励年轻人,我们北京青年国际戏剧节也是从培养年轻戏剧人入手,所以我们应该进行更多的青年交流。
另外,我认为应在当代作品方面(加强交流)。中国了解的都是俄罗斯古老和早期的戏剧,奥斯特洛夫斯基以及更早,还有苏联时代,但最新的戏剧我们不了解。俄罗斯也是一样,了解中国的京剧、杂技等这些古老的戏剧,但是那些与我们的生活有关系、最新的、最当代的戏剧俄罗斯也不了解。这两点我觉得特别重要。
《透视俄罗斯》:您认为,应该如何促进俄中文化交流?
孟京辉:如果能举办中俄大型全面当代艺术展,我觉得就特别好。戏剧、表演艺术、音乐、美术、当代舞蹈、展览还有电影都合在一起,这样的话有可能全面促进中俄间的了解。最重要的是,两个国家政府的文化机构应该有这个意识。俄罗斯和中国语言不通,生活习惯不同,表达方式不一样,甚至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也有太多东西不一样,但是两国在整个上个世纪的交流其实很紧密,情感上有内在的某种联系。在全世界的版图里,我觉得中俄两国如果在文化方面能相互了解,将对人类文化做出贡献。所以我特别希望能够举行中俄大型跨国活动,促进彼此紧密的联系和接触。
《透视俄罗斯》:目前,音乐剧在俄罗斯很流行。中国也有这个发展趋势吗?
孟京辉:也有。百老汇最大的音乐剧基本上都在中国演过,但中国自己的音乐剧没有特别多。我希望,我们可以借鉴音乐剧的形式来讲述中国自己的事情。中国音乐剧还没有像美国那么长的历史,我觉得俄罗斯和中国一样,都在面对一种新的艺术。我认为,如果有人把《安娜·卡列尼娜》做成音乐剧,就会很好,会很流行。
《透视俄罗斯》:俄罗斯和中国在话剧方面是否有机会进行合作?
孟京辉:我希望(有)。俄罗斯有很多剧院,我们应该可以互相合作。俄罗斯有一些我们会感兴趣的戏剧,我们也有这样的戏剧。比如说,我曾经导演过马雅可夫斯基的《臭虫》,应该可以在俄罗斯演。
《透视俄罗斯》:其实,今天的年轻人很少看戏,更爱看电影。将电影作为交流工具是否更容易一些?
孟京辉:要从电影开始,我非常同意。我们可以做一个中俄青年电影回顾展,把俄罗斯的青年电影拿到中国放映,配上中文字幕或做同声翻译,同时把中国的电影也带到这儿来。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引起大家讨论。
《透视俄罗斯》:您认为,俄罗斯对中国戏剧的演变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孟京辉:很重要的作用。斯塔尼斯拉夫斯基体系在50年代的中国产生过巨大的影响。这种影响从50年代一直延续到现在。我们都遵循斯塔尼斯拉夫斯基的很多原则,现在每一个学生都会学习斯塔尼斯拉夫斯基体系。这个体系甚至对美国戏剧和百老汇电影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不过,我认为我们对斯塔尼斯拉夫斯基的认识不够。我自己也是通过书本和老师的介绍了解他的体系,这次来俄罗斯看戏感觉和之前学的不一样。甚至研究苏联戏剧的中国专家,他们可能只是在苏联时期来过一次,没来过苏联解体后的俄罗斯,太遗憾了!
《透视俄罗斯》:您是否会邀请在此次“金面具”戏剧节演出的一些戏剧参加明年举行的北京国际青年戏剧节?
孟京辉:我还没有最后决定。有些我比较喜欢,如《布谷鸟》(《Kukushki》),以及《大地-母亲》(《Materinskoe po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