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医学博士、爬行动物专家德米特里·瓦西里耶夫(Dmitry Vasilyev)已在莫斯科动物园工作了30多年。“我来自一个动物学家家庭,所以我没有其他特别的选择”,他说,“我最初喜欢的是甲虫,但这项工作需要耐心,我有些马马虎虎的,所以不得不去管理更大一些的动物”。
瓦西里耶夫说自己马虎当然是在开玩笑。管理鳄鱼时马虎就等于送死。他给我们看一种罕见的濒危物种中国短吻鳄时说,这条从厚厚的玻璃后边盯着我们的雌鳄会把所有移动的东西吃掉。这条鳄鱼还是苏联时期莫斯科动物园作为交换从中国获得的。它在这里吃掉了雄鳄,还差点没吃掉一位工作人员。因此它被送去了美国,但在那里的表现也很不知分寸,把它的美国未婚夫的爪子给撕掉了。之后这条雌鳄又被送了回来,不过已经不是它自己了,还有它在那边生的几个幼崽。
兽医学博士、爬行动物专家德米特里·瓦西里耶夫。图片来源:Ruslan Sukhushin/RBTH
“不过,美国人也对我们诉苦”,瓦西里耶夫回忆说,“这些幼崽的状况也令人惨不忍睹,不得不对它们进行了很长时间的治疗,六个幼崽中仅存活下来两个”。我们想知道,鳄鱼是否会有知恩图报之心,认不认人。“它们肯定记得”,兽医回答说,“如果你们摄制组现在有四个人在短吻鳄的眼前走进某个窝,而之后只有三个人出来的话,那么鳄鱼就会意识到,有一个人留了下来。但认识并不会博得它的好感,它随时都可能咬任何人”。
通过眼睛判断鳄鱼的情绪几乎是不可能的。“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瓦西里耶夫介绍说,“鳄鱼大部分时候一动不动。这是天生的,捕杀猎物时不会做任何动作,甚至不呼吸、不眨眼。鳄鱼即便是病得很重也不会表现出来。顶多就是不吃东西了。不过它们在健康的状态下也有可能整个冬天都不吃东西”。因此,瓦西里耶夫到鳄鱼馆照料患病的鳄鱼时几乎是穿着骑士盔甲进去的,只不过拿的不是盾牌和长矛,而是一块很厚的胶合板和拖把。拖把总被咬断,必须常换。“我对鳄鱼进行操作或者给它们治疗的经验令人神经紧张,完全不愿意回想。”他说。许多年前有一条生病的鳄鱼把给它治疗的医生的手指咬断了。不过及时接上了,留下的创伤肉眼几乎看不出来。
我们对瓦西里耶夫坦言,此行的主要目的是看密西西比短吻鳄萨图恩,多年来一直听说它是希特勒喜欢的鳄鱼。正好搞清楚一下这个传闻是不是真的。瓦西里耶夫领我们去看这条鳄鱼的时候出乎意料地建议摄影师进鳄鱼馆里去。他说:“不靠得太近就不需要害怕萨图恩,它已经很老了,动作很迟钝。它没有档案,但肯定快90岁了。这种鳄鱼最长寿的纪录是104岁。但这是最高纪录。”
密西西比短吻鳄萨图恩。图片来源:Ruslan Sukhushin/RBTH
据悉,几年前萨图恩几乎整整一年没吃东西,动物园的工作人员几乎快跟它道别了。“先是给它采血”,医生介绍说,“化验,想尝试着给它注射维生素(给萨图恩注射需要把水排掉,将其赶到楼梯上并绑在楼梯上),但后来我们得出结论,这种叫做衰老的疾病是没有办法治疗的,于是我们就不再打扰它了。不过,它又开始吃一点东西了(野生短吻鳄吃软体动物,动物园里的吃鱼,它们一般不会猎杀体型大的野兽)。死亡似乎又离它远去了”。
瓦西里耶夫坚决否认萨图恩与纳粹相关的过去:它绝对不是“希特勒的宠儿”,不过他们肯定见过面。萨图恩大约从上世纪二十年代中期起就住在柏林动物园,以喜欢动物著称的希特勒游览过动物园多次。1945年攻打柏林时动物园几乎全部被炸毁了,但这条鳄鱼却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它先是落到英国人手中(动物园位于柏林西部,就是说属于英国管辖范围)。一年后的1946年他们将其作为礼物送给了苏联。
密西西比短吻鳄萨图恩。图片来源:Ruslan Sukhushin/RBTH
瓦西里耶夫说:“萨图恩在这里住得很习惯。我记得它只生过几次病。”上世纪五十年代末萨图恩还与当地漂亮的雌鳄希普卡结合,但医生不愿意回忆希普卡,就是它把瓦西里耶夫的手指咬断了。
萨图恩旁边的馆里住着一些爬行动物,同样有着一些有趣的历史,可惜的是没人对它们表现出这么大的兴趣。有一对产自东南亚的体型很大的暹罗鳄,瓦西里耶夫恐惧地称其为“食人鳄”。他说:“它们在陆地上的行动特别迅速,每秒可达10米,碰上它你肯定跑不掉。”
兽医学博士、爬行动物专家德米特里·瓦西里耶夫。图片来源:Ruslan Sukhushin/RBTH
但它们值得注意的甚至还不只这一点。瓦西里耶夫给我们介绍(当然是隔着玻璃)的这条雌鳄是三十多年前柬埔寨末代国王西哈努克(Norodom Sihanouk)带到莫斯科的、但不是作为礼物,而是作为食品。当时鳄鱼也像其它几种动物一样要被做成美食端上与苏联政府官员晚宴的餐桌。不过,要么就是苏联没找到烹饪鳄鱼的专家,要么就是苏联政府不想吃这种新奇的美食,不管怎么样,这条鳄鱼很幸运。
“晚宴后的第二天早上我们接到电话,让我们把没吃掉的动物拿走”,瓦西里耶夫介绍说,“剩下了两条虎蟒,一些水龟,还有这条雌鳄。不过当时是完全处于冷冻状态。解冻时它的嵴脱落了。对它进行了治疗,一段时间后一天早上我们过来,看到它躺在那里好像已经死了,用棍子戳它也没有任何反应。我们当时的负责人弗罗洛夫蹲在它旁边说:唉,你可真可怜啊……这时候它突然咬了一下嘴!真是太可怕了。而且我当时刚在那里工作第一个月。后来才了解到,它咬嘴并不一定是想吃你。这是它们的习性,它们想吓唬谁就大声咬嘴。我们当时很幸运,它只是想吓吓我们”。
瓦西里耶夫没建议我们进暹罗鳄馆。不过我们也没想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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