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贝加尔处处能感受到其地域独特性及东方文化属性。比如阿金斯科耶扎仓里清脆的铃铛响声能穿过高高的松树,传到很远的地方;比如裹挟着沙尘掠过大草原的风,散发着干草淡淡的清香;比如新鲜出炉的羊肉包子(buuza),香味儿透过小吃店的木门,弥漫在小镇的街道上。
对大部分西伯利亚居民来说,阿金斯科耶是不知在哪里的地图上的一个点。但对占本地人口多数的布里亚特人来说,甚至对不仅后贝加尔,还有布里亚特共和国、阿尔泰共和国、蒙古和图瓦共和国的佛教徒来说,阿金斯科耶是家乡,先辈们在那里传承着民族传说和习俗。一个可以自然而轻松地诵经的家乡,一个无论走多远都想回去的家乡。
阿金斯科耶小镇。摄影:Daba Dabaev
“我们会被赶出扎仓吗?这里毕竟是寺院。喇嘛会愿意跟我们交谈吗?”我在阿金斯科耶扎仓的门口问我的向导。“我想不会。喇嘛在佛教中是导师,藏语的意思就是这样。佛教认为,每一个向喇嘛提问的人,都应得到喇嘛的回答和建议。无论这个人是佛教徒、基督教徒,还是其他什么信仰的人。”我的向导达巴·达巴耶夫(Daba Dabaev)回答说。他本人也是喇嘛,还是摄影师和旅行家。
我们走进阿金斯科耶扎仓,这是西伯利亚最古老的寺庙之一,建于200多年前。达巴的父亲在他念完九年级后就把他送到这里。一开始达巴在扎仓佛学院的佛教哲学系学习,三年级后转到绘画系,后来在这里从事摄影工作。他今年30岁。“我来这儿时才14岁,那时还不完全理解扎仓是什么?佛教是什么?喇嘛是什么?第一年我很想逃走。功课和工作很多,要听老喇嘛的话,按他们的吩咐做事才对。放假回家时我感到很自由,那种感觉从来不会忘记。我想:‘我回家了!’过了两年,我突然发现自己有了这样的念头:‘快点儿回到扎仓把!’这里就是我的家。”
我们坐在阿金斯科耶扎仓最古老、最漂亮的经堂(扎仓僧众习经的聚会殿,藏语称“杜康”)——捷瓦任经堂里。经堂旁边是参天的松树和一排排转经筒,筒里装着十万到四十万句经文。外来佛教徒和寺院喇嘛会按顺时针方向转动经筒,这是他们的念经方式之一。经堂里供奉着金色佛像,挂着六道轮回图和喇嘛画像,他们都是上世纪三十年代受迫害的有道法师。经堂充满浓郁的西藏风,不过由于最初的经堂是由俄罗斯石匠和木匠修建的,因此也有一些俄罗斯建筑元素存在,例如格栅窗户就让人想起古罗斯童话中的楼阁。
达巴坐在长条椅上,拨动手中的念珠。他套着一件城市里最常见的酒红色上衣,颜色和喇嘛的羊皮袄完全一样。达巴走过西伯利亚的很多地方,但他无论内心还是外表,仍然与故乡扎仓有着割舍不断的联系。即使走出寺庙大门,进入外面的世界,喇嘛还是喇嘛。
达巴·达巴耶夫。摄影:Anton Petrov
“离开阿金斯科耶,或者外出旅行,并不意味着割断同根的联系”,达巴说,“达赖喇嘛说过,一个人为了完全的内心平静和幸福,应该每年至少去一个新地方。这样才能增长智慧。”
摄影:Anton Petrov
布拉特是达巴的朋友、摄影师。我们三人坐在路边的小吃店里,吃着布里亚特的特色食品牛肉馅儿包子。达巴和布拉特在故乡的土地上旅行了很多年,边走边为自己的电视台Travelman拍摄报道和纪录片。
“有时候,离开这里的朋友会问我:‘你怎么困在阿金斯科耶了?趁着还没有完全扎根,赶快离开那里吧!’”布拉特说。“但一个人不应逃避问题,一切取决于自己的内心。需要多走一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同时善于找到工作灵感,包括为在阿金斯科耶工作。我们一直都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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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透视俄罗斯》专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