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拉-巴格拉季翁：葡萄藤下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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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念乍起

18世纪至19世纪初俄国严重依赖欧洲葡萄酒。批发商以惊人的价格为骄奢的俄国贵族提供葡萄酒。上流人士连看都不看，就支付昂贵的价钱。俄国本地则几乎没有葡萄酒生产。米哈伊尔·沃龙佐夫伯爵改变了这一状况。他用自己和国家的资金，在克里米亚和高加索开辟葡萄园，种植昂贵的葡萄品种，从法国、西班牙和德国聘请最好的专家，开办葡萄酒学校。他的事业逐渐发展起来。渐渐地，俄罗斯葡萄酒在俄国和欧洲都有了知名度。

伯爵的创举鼓舞了贵族们。1840年代，梅格列利亚 (格鲁吉亚西部封建公国, 约16世纪中期从伊梅列季亚王国分离出来)公爵大卫·达迪亚尼开始酿造高级红葡萄酒。他每年为圣彼得堡提供600瓶自己酿造的最好葡萄酒“奥扎列什”。1868年，其女萨洛梅·达迪亚尼（Salome Dadiani）嫁给了军官兼葡萄酒爱好者阿希尔·缪拉王子（Achille Murat）。这对新人在法国幸福地生活了两年。但1870年代初，巴黎爆发革命。阿希尔和萨洛梅匆忙搬到梅格列利亚。缪拉王子在那里看到了当地的葡萄树，了解了酿造葡萄酒古法，决定继续达迪亚尼公爵的事业。他打算创造一种比波尔多葡萄酒更好、更精美的伟大的高加索葡萄酒。

阿希尔王子和萨洛梅·缪拉（达迪亚尼公爵女儿），1860年代末。 / Press Photo

缪拉快速改进了灌溉系统，从法国请来工程师、植物学家、酿酒师和箍桶匠。他梦想自己很快就会用珍贵的新葡萄酒让俄国惊喜。但意外的是，王子听到消息说，卡特利的伊万·巴格拉季翁-穆赫兰尼公爵已宣布自己酿出了全高加索地区最好的葡萄酒，甚至把样品送到了梯弗里斯和圣彼得堡。他在给兄弟的信中炫耀说：“我开启了葡萄酒贸易，而且卖得非常好。我将以此迫使波尔多和勃艮第葡萄酒离开我们这里。上帝保佑，再过两年，我就会带着相当高的声望，搬到莫斯科。”缪拉接受了巴格拉季翁的挑战，开始准备反击。就这样，两位贵族酿酒师，法国王子和俄罗斯将军之间的对决开始了。

东方战争参与者，伊万·巴格拉季翁-穆赫兰尼少将，1850年代。 Press Photo

巴格拉季翁的挑战

伊万·巴格拉季翁-穆赫兰尼少将是位70岁老人，和平年代退役后仍旧务农，饲养牲畜，开辟园地，经营示范农场。但他最大的爱好是葡萄酒。1876年，他在自己的穆赫兰尼庄园建了个葡萄园，两年后酿出了第一批葡萄酒。他的葡萄酒得到了当地贵族认可，并受到圣彼得堡贵族好评。于是，在缪拉王子嫉妒的眼光中，公爵被称为全高加索第一位、也是最高贵的葡萄园主。

巴格拉季翁-穆赫兰尼公爵穆赫兰尼庄园酒庄产品。19世纪末。 Press Photo

公爵有400俄亩葡萄园，每年生产3万桶葡萄酒。他非常喜欢本地品种并进行培育，认为其蕴藏着巨大潜力，很快就会征服欧洲。他的葡萄园里种植白羽、萨博维、慕兹瓦尼、布苏丽、多纳哈鲁丽等品种。巴格拉季翁从未向欧洲低头。他意识到，必须坚持古老的当地酿酒传统。因此，在欧洲工程师和建筑师为他建造的酒窖里，部分葡萄酒用法国技术生产，部分用格鲁吉亚传统方法生产，装在名为“克维夫利”（Kvevri）的陶器中，埋在土里，仅露出罐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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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格拉季翁-穆赫兰尼公爵穆赫兰尼庄园酒庄产品。19世纪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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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格拉季翁-穆赫兰尼公爵穆赫兰尼庄园酒庄产品。19世纪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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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格拉季翁-穆赫兰尼公爵穆赫兰尼庄园酒庄产品。19世纪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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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康斯坦丁诺维奇（即巴格拉季翁——编注）很快取得了辉煌的成绩。他的不起泡葡萄酒“达姆帕洛”“萨博维”“穆赫兰尼”“圣乔治”和起泡酒“圣尼娜”获得高度评价。1882年，巴格拉季翁在莫斯科全俄博览会上获得最高奖项“葡萄酒最佳陈酿和低价”国徽奖章。1889年他在巴黎万国博览会上展出自己的葡萄酒。评委会对其赞不绝口，不仅授予了金牌，还授予他“农业荣誉军官”荣誉称号。

到1880年代末，公爵的葡萄酒不仅在梯弗里斯销售，还卖到了敖德萨、哈尔科夫、奥廖尔、巴库、叶卡捷琳堡、莫斯科、华沙和圣彼得堡。据说，他用慕兹瓦尼葡萄酿造的起泡酒“圣尼娜”在俄国首都比法国起泡酒受欢迎。这种酒味道鲜明、芳香，但很贵，约3卢布一瓶。相比之下，1880年代初“路易王妃”或“凯歌”香槟在圣彼得堡的售价为4-4.5卢布。

缪拉反击

阿希尔·缪拉王子密切关注着巴格拉季翁公爵的成功。不幸的是，1870年代，他的梅格列利亚葡萄园遭到一种危险的真菌葡萄钩丝壳菌的严重侵袭，许多葡萄树死亡。他需要时间恢复和治愈它们。1889年，阿希尔成功地控制住葡萄钩丝壳菌，种植了有前途的本地品种齐茨卡、克拉胡纳、沙瓦、勒科以及欧洲品种赤霞珠、品丽珠、慕合怀特、葡萄牙人的幼苗。

萨洛梅·缪拉用自己酒窖里的葡萄酒款待士兵。1900年代。 格鲁吉亚国家图书馆。

他和巴格拉季翁-穆赫兰尼一样，不愿模仿欧洲人。阿希尔梦想创造出一种独特葡萄酒，有着特殊的芳香和品质。他1893年生产出首批产品。专家们给予高度评价和认可。他们说：“王子的葡萄酒以其品质清晰地证明，梅格列利亚适合葡萄酒业。”缪拉已预感到自己将取得对巴格拉季翁迅速而辉煌的胜利。因为他的武器库里还有一件最重要的秘密武器——“奥扎列什”！

“奥扎列什”葡萄酒标签。19世纪末。 Press Photo

没人确切知道这种葡萄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高加索的。但19世纪初欧洲人在梅格列利亚旅行时发现了一种不寻常的当地品种叫斯瓦努里或奥迪什（20世纪才称为“奥扎列什”）。用其酿造的葡萄酒品质极佳，“浓郁、饱满、口感宜人，对胃有益”。王子相信，再过5-7年，俄国和欧洲都将追捧新的高加索奇迹“奥扎列什”葡萄酒。为了实现这一梦想，他付出了一切……但命运总是有自己的轨迹。

结    局

1895年，缪拉猝然去世。巴格拉季翁-穆赫兰尼也在同一年去世。但对决仍在继续，他们的家族将争夺俄罗斯市场葡萄酒冠军。巴格拉季翁公爵的继承人是其子康斯坦丁，但他对酿酒没有多大兴趣。相反，缪拉的妻子萨洛梅把自己的一切都投入到家族企业中。她顽强地与葡萄根瘤蚜作战，与不习惯女性酿酒师的高加索保守社会作战，在俄罗斯市场上与巴格拉季翁和其他竞争对手作战。与传说相反，她的“奥扎列什”并未在世界博览会上获得金奖，但这种美妙的葡萄酒受到了俄国沙皇的喜爱，并在欧洲获得高度评价。

萨洛梅·缪拉和孙子。20世纪初。格鲁吉亚国家图书馆。

很快，革命爆发，摧毁了巴格拉季翁和缪拉的酒窖。部分葡萄园被移交给萨姆托拉斯，即苏联格鲁吉亚最大葡萄酒生产商。如今，达迪亚尼和缪拉家族曾经拥有的土地上，年轻的酿酒师们正在恢复“奥扎列什”葡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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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莉加·霍罗希洛娃（Olga Khoroshilov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