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俄罗斯改革25周年：错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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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第一任总统鲍里斯·叶利钦1991年11月15日在俄罗斯苏维埃共和国第一届政府会议上说：“我们走在一条悬崖边的羊肠小道上。”叶利钦称新内阁为“改革政府”，并指出其面临的主要问题：苏联式计划经济正在崩溃，必须进行彻底改革，以确保向市场经济的过渡。25年后，俄罗斯社会对当年改革的态度是否定的。根据列瓦达中心的调查，58%的俄罗斯人对“盖达尔改革”（以改革的设计者和领导者、1991-1992年担任政府领导成员的叶戈尔·盖达尔（Egor Gaidar）的名字命名）的评价是负面的。市场经济虽建起，但根据俄联邦反垄断署的报告，在2016年俄全国经济的70%仍由国家和国有公司控制。

经济而非政治自由

改革的困难之处不仅在于改革者经验不足，还在于错综复杂的政治局势。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叶利钦和由最高苏维埃（议会）代表的敌对势力之间展开了激烈的权力斗争。俄非政府组织“有效政策基金会”主席格列布·帕夫洛夫斯基（Gleb Pavlovsky）回忆说，政府中的经济人士全部站在叶利钦一边，他认为这降低了改革的效率。“仿佛自由主义的改革是由上层命令的，完全专治的”，帕夫洛夫斯基在接受《透视俄罗斯》记者采访时说，“叶利钦没有以政治改革领导人的面目示人，他只想保住自己的权力，并使改革仅停留在经济层面。”帕夫洛夫斯基认为，保留一长制、损害多元制的势力最终占了上风。这一切发生在1993年叶利钦和最高苏维埃之间的冲突以炮打白宫结束之后。

巨大的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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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彼得堡政治”基金会主席、政治学家米哈伊尔·维诺格拉多夫（Mikhail Vinogradov）认为，对盖达尔改革的批评及改革方向逐渐偏离轨道，与俄罗斯人民当时所经历的困难生活有直接关系。当时价格自由化导致物价飞涨。根据全俄舆论研究中心的调查，1992年54%的俄罗斯人对其物质生活的评价是“勉强糊口”。格列布·帕夫洛夫斯基回忆说，这导致了国家政权机构的疲弱，全国几近无政府状态，“州长、公司、黑帮，所有人在其控制的地盘上为所欲为”。这是金融寡头的高光时刻，抵押物拍卖制度使其在没有竞争对手的情况下，大肆低价收购苏联的国有大型资产。俄罗斯审计署2004年的报告在罗列抵押拍卖制的缺点时说：“待售国有资产不可思议的低价、虚假竞争、销售成果低。”

由于私有化过程中普遍存在欺骗，即使25年后的今天仍有大量俄罗斯人（民意基金会2016年的调查结果为43%）支持对其结果进行审查。上世纪九十年代改革的设计者之一彼得·阿文（Petr Aven）在接受《福布斯》采访时坦言道：“私有化在当今民众眼中是非法的。这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自由主义被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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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哈伊尔·维诺格拉多夫认为，普京2000年上台时正赶上石油价格上涨，俄罗斯人民的生活水平也相应提高，这让政府与人民签订了某种形式上的“公共协议”，即不参与政治换取生活水平的提高。对“苦难九十年代”的混乱倍感厌倦的大部分公民接受了这一让他们感到轻松的安排。维诺格拉多夫接受《透视俄罗斯》记者采访时说：“在公众的政治积极性下降的条件下，早已习惯于成为大型资产所有人的国家，逐渐找到了一种让自己感到舒适的权力模式，这在更大程度上是国家资本主义，而不是自由主义。”他说，这逐渐导致俄罗斯完全摒弃了令人联想到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自由主义，从而走向保守主义的意识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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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透视俄罗斯》专稿

作者：奥列格·叶戈罗夫（Oleg Egoro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