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与被俘
"1942年,第11骑兵军团通信中尉受伤以及在乌拉尔地区经过军官培训之后来到勒热夫。在著名的勒热夫围歼战中,纳粹军队包围住苏军的几个师,19岁的马斯洛夫负责在红军被打散的部队之间保持联络",我说。这是复述白俄罗斯总检察院和国家安全委员会提供的证明材料。这些档案成为起诉的依据,马斯洛夫警惕地听着。
"保持联络?",他很生气,"没有联络。被包围了3个月,之后就在没有别的了。所有的通信——我骑马穿过树林前往被包围的邻近部队。骑兵都被打死了,马在森林里四散逃跑。我们抓住了它们。直接生吃。点篝火会被射中。喝的是沼泽里的水"。
如果相信审讯记录的话,里面写着,当德军给邻近部队送情报时,他被俘虏了。在谢尔盖耶夫卡村旁的小路上,马斯洛夫遭遇德军,没能来得及跑进森林。他的马也被射杀了。
"我无法被原谅",他说,"我知道,根据规定红军战士不能投降,我自己还教过别人。我来不及多想就失去了知觉。我要是被马压死就好了"。他被关押在奥尔沙和鲍里索夫集中营时经常说最后这句话。在那里,俘虏们经常几周见不到食物。有一次,人们甚至以为他已经死了。
"沦为帮凶"
当时人们把他当做一具尸体,准备烧掉:要么他会因此死了,要么就得为自己活下去做任何事情。谁知道,这场仗和他的命一拖就是好几年。
"我们半死不活得被送往博布鲁伊斯克,在那里他们才知道我是骑兵。"
当时,德国人把俘虏带到了马厩。马斯洛夫抓住了这个机会:马身上有潮虫——这是一种原蹄病,马蹄有可能因此腐坏掉。他清理了马圈,解释说,需要一些木板和沙子。他弄起了一个干爽的围栏。根据材料,他自己请求在弗拉索夫将军投靠的博布鲁伊斯克补给团做养马工。稍后弗拉索夫的部队和其他德军被送上火车。马斯洛夫当时肯定,他们会被送往"战败"的俄罗斯腹地。德国人也这么说。
"我当时很难想明白",老人用手遮住了眼睛,"火车不停地在运人。就像运牲畜一样——往哪儿踢,就往哪儿走。在法国布列塔尼,在圣布里厄郊区,所有人才被最终卸下来。营区周围都是铁丝网,但是可以自由出入。一间营房里放20张床,还发了工作服和用来取暖的蜂窝煤"。马斯洛夫立刻注意到,周围几乎没有德国人。也不打仗。出现在营区的是身穿蓝色法国军服的人,有时也有穿德国军服的,还有些人身着异国服装。而且,到处能听到有人在用俄语骂脏话。人们告诉马斯洛夫:德国人将自己的部队送往东部战线,还有一小部分部队留在了大西洋海岸警卫队的据点里负责监视,国防军中的一部分也被补充到这里。于是,他才知道,已经开辟了第二战场,而第一战场非常靠近德国。
"我没有与自己的祖国作战",我很想相信这位老人,但是总有些犹豫。他说:"要是打过仗——就不会被送到古拉格群岛关10年,而是直接枪毙了。我也没做过清缴队员。是的,我曾和他们一起待在法国和美国。成为俘虏,只是为了活下去。要不是他们用布裹着我要扔进坑里,我也不会开始给他们工作。放弃生命是很大的罪过,因为这是上帝的恩赐。"
从美国到苏联
马斯洛夫乘坐飞机飞往了美国。这是他生命中的第一次。
"在华盛顿附近的营地里,我们一直迷迷糊糊得",老人笑着说,"代替简易营房的一间有两张床的房间,床垫不是用稻草做的,床单很白。每天早上出操,吃得很好,对我们的态度也很好。我们还提过足球"。
那里有一个美籍波兰人,在塔上守着我们。不知怎么地就聊起天来。他的父亲在一家马具厂工作。他说:"到我们这里来吧。"
当马斯洛夫已经开始习惯在美国的生活时,1945年秋天苏联军方外交使团的一名代表来到营区。他让我们签署一份自愿返回苏联的文件。没有人愿意。人们清楚古拉格在等着自己。于是爆发了一场暴动。
"他们把我们拢在一起,带进一处不知是什么的舱房里,剥光衣服,把我们仍在床垫上,如果有人稍微抬起身子或请求上厕所,守卫马上就会过来给好几枪托。就这样待了一天一夜。然后,我们就这么光着身子被戴上手铐送到了船上。启程后,所有人都知道会被带到哪儿。"
衣服和物品,甚至珠宝,美方的陪同人员都在大海上换给了暴动参与者。担心有人跳海,所以没有把我们放出舱房。
古拉格与自由
老人被判处刑期。被劳动教养10年,因"叛国罪"以及"......被盟军俘获后向美国情报机构报告其所知道的有关红军军队组成的资料"。
劳教期间,他成为沃尔库塔附近一间缝纫厂的修理工。
获释后,马斯洛夫来到莫斯科州的莫扎伊斯克。一开始做过修理工,后来按照指示被任命为这家负责修建道路的单位的副经理。马斯洛夫也在被大赦的范围之内。各种各样的人不断来上班,也有一些人完全没来过。
撤销判罪后,马斯洛夫经过努力成为一名联邦公路署的官员,一位受人尊敬的人,两个孩子的父亲,以及影片《战争与和平》和1980年奥运会开闭幕式顾问。他曾9次要求恢复名誉,但也连续9次遭到拒绝。最后一次是在1997年。当时,情报部门注意到马斯洛夫于1980年获得卫国战争参与者证书,证书上记载了有关他在1941-1945年期间在一线的活动。就像是他从未被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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