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地区新娘不足 游牧民族生活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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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莫斯科坐飞机仅需两小时的亚马尔冻土带，女人们还生活在游牧鹿皮帐篷里，生炉子、手工缝制家里所有人的衣服，就像200年前一样。这些传统社会中的女人完全没有受到过妇女解放和女权主义等现象的影响吗？近来的大量技术创新和社会政治变化对土著民族传统的家庭生活方式有何影响？此次调研报告作者之一、北极研究科学中心社会经济研究领域首席研究员康斯坦丁·费兰特（Konstantin Filant）接受采访对此来进行介绍。

记者：目前冻土带女人真的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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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斯坦丁·费兰特：驯鹿牧民的婚娶目前的确是个很大的问题。愿意在冻土带过游牧生活、住游牧鹿皮帐篷及在艰苦条件下生育和抚养孩子的女孩越来越少。冻土带的女人要承担大量工作。比如全家从一个地方迁到另一个地方时，要搭游牧鹿皮帐篷。这意味着她要自己拖拽沉重的帐篷架，还要会熟练地将鹿皮搭在架子上。这些事她都要有力气来做。男人会很乐意帮女人做这些事，但这个时候他们要忙着驯养鹿。而且，最多要在40分钟内搭好帐篷，不然全家要在零下50度的严寒中受冻，再加上冷风，简直就能冻死。女人要对鹿皮进行加工，用其缝制全家人穿的大衣和冬季的鞋子。

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担当得了这样的角色，因此中学毕业后女孩子们往往会留在镇上或市里生活，女人在那儿找工作要比男人容易得多。即便是只有中等学历，也可以做邮递员、售货员、保姆等。对以传统民族方式长大及养育的男人来说，镇上往往没有适合他们的工作。

记者：冻土带过游牧生活的各牧民家庭间相距数百公里，他们如何相识？

康斯坦丁·费兰特：这也是个问题，不过如今可以借助社交网络和交友网站。幸运的是，每个居住在冻土带的年轻人兜里都有智能手机。男女双方在互联网上相识，在线交流几个月，然后偶尔去镇上时见下面，彼此喜欢就可以操办婚礼了。十年前还是父母帮忙介绍年轻人相识的呢。他们走遍各帐落和民族村镇，寻找新娘和新郎。

记者：过游牧生活的驯鹿牧民家庭中有几个孩子？

康斯坦丁·费兰特：通常有五六个。这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政府对土著居民提供了相当大的帮助。例如，亚马尔除地方政府对生育第三个孩子及之后生育每个孩子给予的50万卢布母亲津贴外，不久前还开始发放“游牧鲁皮帐篷补贴”，超过50万卢布，用于购买搭帐篷用的整套材料。此外，还拨款对考入中学和大学的学生给予帮助，提供儿童津贴等等。

亚马尔除地方政府对生育第三个孩子及之后生育每个孩子给予的50万卢布母亲津贴。 / Andrey Tkachev/亚马尔-涅涅茨自治区政府新闻处

记者：最令牧民难受的问题之一是孩子要上学时不得不离家去寄宿学校。这不管对孩子还是父母都是真正的考验。能否改变这种情况？

康斯坦丁·费兰特：多年来亚马尔一直在尝试引入“游牧学校”体系就是为了让孩子能不脱离父母上学。但我认为，这只对学前教育有效，即老师在牧民游牧途径的冻土带培养孩子为上学做准备。获得优质的学校教育暂时还没有什么可以替代寄宿学校的方案。物理老师或化学老师不可能跟着学生去游牧。目前正在讨论一种方案，即游牧民族的孩子学习期间住镇上的亲戚家并在那里上学。这种机制会比寄宿学校好，但存在许多困难。存在向亲戚补偿孩子花费的尖锐问题。他们不可能自费养活这些孩子。要说一下，寄宿学校住宿学习每个孩子一年的费用是45万-54万卢布。

记者：但土著民族在冻土带的生活也有明显优势。食品环保健康，比如鹿肉、北方的鱼和浆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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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斯坦丁·费兰特：这种说法只是部分正确，近年冻土带居民饮食结构发生了巨大变化。他们吃的食物70%跟我们大家吃的一样，即能在商店中买到的食物。不久前政府将鹿肉的收购价提高至每公斤420卢布，对冻土带居民予以支持。于是许多人开始购买鸡腿并上交更多的肉。鸡肉毕竟便宜得多。当然，改吃不是特别健康的食物对土著民族的健康产生了影响。尤其是迁居到城镇生活的居民尤为明显，城镇买到不健康食物的可能比冻土带大。研究表明，不正确饮食导致的心血管疾病、肥胖和其他疾病的患者几乎瞬间就增加了。此外，冻土带是女人为全家人在帐篷里做正确的餐食。生火、在火上焖很久鹿肉、做鱼排等。没有女人，男人和孩子无法获得足够的营养。

记者：就是说保持游牧牧民传统生活方式女人发挥着主要作用吗？

康斯坦丁·费兰特：是的，从这个意义上讲，女人是传统的保持者。没有女人，冻土带的牧民就无法生活。

记者：找不到老婆的牧民如何安排自己的游牧生活？

康斯坦丁·费兰特：越来越多的牧民开始放弃帐篷，改为使用带滑轨的房子。将这种房子套在鹿拉的车上，几个男牧民一起带着这样的房子过游牧生活。他们吃能快速做熟的东西。“女人值班”的方法越来越普及，即几个家庭一起游牧时，女人轮流从居民点到冻土带“照顾”男人们。

驯鹿牧民的夫人要搭游牧鹿皮帐篷。最多要在40分钟内搭好帐篷，不然全家要在零下50度的严寒中受冻。 / Andrey Tkachev/亚马尔-涅涅茨自治区政府新闻处

记者：其他北方国家的土著民族也存在同样问题吗？研究结果如何？

康斯坦丁·费兰特：当今世界上基本上已没有驯鹿的游牧牧民了。原因很简单，即没有我国这样的养鹿需要的空间和饲养基地。因此，最大的驯鹿游牧牧民社群恰恰在俄罗斯。亚马尔目前带着鹿群一起游牧的土著牧民有近1.3万人，主要是涅涅茨人和汉特人。同时，还有约6000个他们的孩子在寄宿学校生活和学习。但其他方面，其他国家也可以看到跟俄罗斯一样的趋势。愿意在家庭中保持传统生活方式的女性越来越少。毕竟人都希望生活在更舒适、更可预测的条件中。

这种对更高质量生活的追求并不仅限于土著民族。看一下近100年来的统计数据，上世纪初俄罗斯80%的居民生活在农村，只有20%的居民住在城市。如今则完全相反。而且这种趋势只会越来越强烈。原因很简单：大都市更容易找到更赚钱的工作，那里的生活也更轻松，更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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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莲娜·玛茨奥恩格（Elena Matsi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