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乔·拜登的胜利,俄罗斯认为美国及其欧洲盟友将在对俄关系问题上进行更密切的政策协调。此外,预计拜登虽然会延续由特朗普发起的美中对抗,但将改变对抗方式和某些细节,从而创造美中关系缓和的先决条件。问题是,俄罗斯如何应对这两种情况:是尝试与西方达成妥协,还是相反进一步靠近中国。
拜登当选将在很大程度上改变美国外交政策,但导致2016年特朗普胜利的许多趋势却不会消失。毫无疑问,拜登将恢复与盟国的关系,并在美国领导下发展多边机构,但国内问题仍将是重点。在拜登的外交政策中,美中对抗仍将排在首位。他已称中国为美国的最大竞争对手。美国无法想象其在世界上扮演次要角色,并将尽一切努力避免这一情况发生。
在拜登治下,华盛顿可能放低与北京对话的声调,在个别问题上寻找共同点,但反华论调不会完全消失。对于俄罗斯,拜登将更多地视其为威胁而非竞争对手,使其继续处于美国的制裁之下,必要时还可能加码。拜登认为,俄罗斯正经历急剧衰落,经济为毫无竞争力的原料型经济,人口在减少,军队沦为二等力量。尽管如此,俄罗斯仍对美构成威胁,因为克里姆林宫试图从内部破坏西方民主,如干涉选举、散布假消息、加剧西方内部矛盾。拜登认为,问题的根源在于俄罗斯由“中饱私囊的克格勃分子”统治,并且他们将美国作为维持统治的幌子。
但拜登相信俄罗斯人不会永远安于现状。他期待着俄罗斯人民有一天奋起推翻普京政权。拜登向普通俄罗斯人发出的信号很简单:你们的敌人是盗贼统治和寡头政治,美国是你们的朋友。当然,华盛顿此前也秉持类似立场,但现在又增加了新情况。拜登的总统任期将从1月开始,与普京当前任期重合。俄罗斯下一次总统选举也将于2024年举行。未来几年,普京必须决定是再次竞选,还是推举继任者。无论哪种情况,都是决定命运的影响深远的选择,拜登及其团队绝不会袖手旁观。
拜登政府的任务之一,将是从地缘政治上遏制俄罗斯。美欧在许多问题上的立场分歧仍将存在,但拜登时期其对俄罗斯的做法将大幅接近。德国最近收紧对俄政策就是在此方向上迈出的步骤,法国一定程度上同样如此。短期内,他们还将扩大联合制裁,进一步限制欧洲技术向俄罗斯的转移。这将严重影响长期以来奠定俄欧关系基础的能源联系。从长期看,“绿色交易”将成为主要影响因素。它要求欧盟经济去碳化,协调美国民主党在能源政策和气候变化领域的计划。中国和日本也准备朝同样方向前进,这将打击俄罗斯对外贸易的根本。
俄罗斯对俄欧关系前景持高度怀疑态度,至少短期内如此,这意味着其与非西方伙伴的关系将得到加强,尤其是北京。但如果拜登政府决定在对华关系上减少敌意,则中国完全有可能重新开始非正式遵守美国对俄制裁,保护其在美国的重要利益。此外,俄罗斯与日本的历史和解进程陷入僵局。由于力图抗衡中国,俄罗斯的战略合作伙伴印度与美国越走越近;海湾国家仍严重依赖美国的军事支持,因此俄罗斯可能陷入与西方当前对抗的整个时期中最恶劣的地缘政治条件。
面对内外困局,俄罗斯精英分成两个阵营。第一个是具有影响力的政治革新支持者、体制中的自由派以及拥有全球利益的大企业。他们认为,俄罗斯已面对西方捍卫住了主权,因此得出结论认为,现在是时候至少与西方和解了,哪怕以俄方让步为代价,比如在顿巴斯、叙利亚、俄情报部门的国外活动、国内自由化等问题上。第二个阵营以强力部门为首,但其中不乏文职人员。他们反对任何让步,认为俄罗斯应继续抵抗西方的压力。目前普京总统与两个阵营保持相等距离,奉行力量展示与灵活性相结合的方针。
西方不必自我陶醉,因为第二次改革重建不会发生。无论拜登怎样努力,多数俄罗斯人即使暗含不满,也不愿视美国为盟友。尽管如此,美国新总统在国际国内加强对俄罗斯领导人施压的意图不容忽视。作为对策,俄罗斯应举偏补弊,包括以任人唯才和绩效问责原则对统治精英进行更新,以加强社会团结为宗旨改革国内政策,以在国家利益问题上的广泛共识为基础采用新的外交方法。所有最重要的任务已摆在面前,问题仅在于俄罗斯能否在其弱点被他国利用之前解决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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