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视俄罗斯》:苏联和俄罗斯的建筑学对中国建筑学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方振宁:中苏友好是在上世纪50年代。当时,苏联的建筑专家到中国去,帮助中国做设计。我觉得影响非常大。其实我们真正不了解苏联的一个重要部分就是构成主义,就是马列维奇(Malevich)、罗钦可(Rodchenko)、塔特林(Tatlin)等该流派建筑师。我去日本接触到外国资料之后才发现,苏联以及俄罗斯构成主义对20世纪的艺术和建筑发展都产生过非常大的影响,包括城市规划。很遗憾,知道的太晚了。过去没有文献,也没有翻译过来的文章和书。事实上,俄罗斯对人类20世纪的贡献非常大。我们可以把它看作是真正的现代建筑源泉。我在大学教书的第一堂课就是从俄罗斯开始,也就是上世纪初或20 年代马列维奇的绝对主义和至上主义。
比如,雷姆·库哈斯 (Rem Koolhaas)。他曾一名记者,写过剧本,为什么变成一位建筑师?就是因为他的一个建筑师朋友给他讲俄罗斯的构成主义,因此他自费到俄罗斯来,看看这些建筑。后来,他影响到了自己的学生。应该说,迄今为止影响最大的流派还是俄罗斯的构成主义。因为其平面设计、书籍设计、服装设计,当然也包括建筑,影响都最大。
《透视俄罗斯》:俄罗斯对您自己的发展产生过什么影响?
方振宁:俄罗斯构成主义对我的平面设计以及现在做展览空间布展都有非常大的影响。我对俄罗斯有很深的感情。因为在很小的时候,学习艺术的时候正好是文化大革命时期。那个时候,我们什么都看不到。因为我们和苏联是友好,所以能看到苏联的《艺术家》杂志,都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也看到了画册,比如列维坦(Levitan)的画册。他对我的影响非常深。我生活在黑龙江,所以列维坦的画就像我家乡的画一样。不过,他的高超技巧以及那种很有诗意的画面自我很小时候产生过影响。如果没有俄罗斯的这些绘画,不能想象我从小学的艺术应该是什么样的。我这次来莫斯科有个愿望,就是买一本列维坦的画册。
《透视俄罗斯》:2006年第一次来俄罗斯时,您参加了什么活动?印象如何?
方振宁:在先锋派的美术馆曾举办过俄罗斯50年海外回归展。很多艺术家去了海外,然后回到俄罗斯,或者从国外把作品借回来。举办方邀请了中方举行当代中国艺术展。我随同展览策划人来到莫斯科。
回去之后我写了一篇博客,题目是《莫斯科没有晴天》。因为我来的时候都是冬天,没有晴天。那时,莫斯科让我感到俄罗斯的速度非常慢。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国家,有特别大的土地,特别开阔的空间,展览规模同样很大。中国也很大,但是俄罗斯比中国大一倍,却不像中国那么着急。
《透视俄罗斯》:这是您第二次来到莫斯科。感受有所改变吗?
方振宁:这次我回去要写一篇《莫斯科的蓝天》。因为我来的时候是蓝天,很少下雨。我在蓝天下看到了莫斯科的建筑,所有的东西都不一样。比如说红场、克里姆林宫等,在阳光下的感觉很不一样。莫斯科大学还没有去,还有那些构成主义代表建筑,我还要参观莫斯科地铁站以及莫斯科的CBD。
我还希望观摩莫斯科建筑大学是怎么教学。我认为,中俄两国在这方面交流太少。俄罗斯有非常宝贵的东西,应该让人知道。俄罗斯最好的东西最初时已被德国发现,以后在美国也展示过,当然日本也很喜欢。不过在中国从没展出过,我觉得非常遗憾。
这次我来考察俄罗斯的先锋派建筑,之后将编入我的教学课程中。我觉得对学生会有很大的影响,也许有些学生会到俄罗斯去留学或者来旅游时自己看这些建筑。我觉得这个交流非常重要。
透视俄罗斯:您最近在进行与俄罗斯有关的项目吗?
方振宁:今年我在西班牙做建筑展,明年要在伦敦、巴黎,后年可能到威尼斯。
我希望有机会来莫斯科举办相同的活动,但是通过什么方式还不太清楚。这次活动是朋友介绍我参加的,但我自己还没有俄罗斯朋友。如果以后举办俄罗斯文化年,中国国家机构可能会考虑这个事情。
俄罗斯国家机构也应该将俄文书籍翻成中文,并在中国出版。我相信肯定有很多中国人会感兴趣。我在大学讲课时,已有学生开始翻译马列维奇的书,准备在中国建筑出版社出版,也有人已构成主义为题写论文。综合来讲,资料太少而且这里没有建筑留学生,因此应该加强这一方面的交流。
透视俄罗斯:此次来莫斯科,您对什么印象最深刻?
方振宁:最有印象的是看到很多人排队去教堂,队伍有几公里长,这让我很感动。我还说,你们能想象在中国有这么长的队伍吗?如果有,也应是法律或政府的原因,不可能是因为信仰。我觉得一个国家最主要是要有信仰。
P.S.采访后作者带方老师去了书店,终于帮他买到列维坦的画册。
本文为《透视俄罗斯》专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