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傻瓜伊万”？——俄罗斯童话里的头号幸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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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伊万有何特别？ 

“伊万”是俄罗斯最常见的民间名字之一，实际上源于古希伯来语名字“Yohanan”（这很可能也是上帝之名“Yahweh”或“Jehovah”的变体）。在英语中与之最接近的名字是“John”（法语是“Jean”，意大利语是“Giovanni”）。其古教会斯拉夫语形式为“Ioann”。  

伊万的简短非正式形式是“万尼亚”（Vanya）。而“傻瓜”（Fool）则对应俄语词“дурак”（durak）。因此，在不同的故事里，这个角色也可能被叫作“万卡-傻瓜”（Vanka-durak）或“伊万努什卡-小傻瓜”（Ivanushka-durachok），后者是一种非常柔和亲切的昵称。  

傻瓜伊万通常是个年轻的农民小伙子，是一对贫穷老夫妇的儿子（并且经常是家里的第三个儿子）。他总会做出一些极其笨拙的事，把一切搞得一团糟。比如父母让他去买食物，回家的路上他却把东西全送了出去，喂了鸟甚至喂自己的影子；又或者让他去买张桌子，他却觉得桌子像马一样有四条腿，应该能自己跑回家，于是就把桌子丢在了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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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许多小故事都在描写伊万的犯傻。然而在故事结尾，伊万总会突然交上好运，事事顺利。当他的两个哥哥依照实用理性的原则行事时，伊万却凭借自己的直觉，常常做出违背常识的非常规决定。同时，他也不排斥外人给出的古怪建议，并相信关于魔法世界的传说和神话信仰。

例如，在脍炙人口的故事《西夫科-布尔科》中，伊万得知了一匹名叫“西夫科-布尔科”的魔马的传说，这匹马能帮助人实现任何事。召唤它的方法是在空旷的田野上呼喊，等马出现后，人必须从它的右耳钻进去，再从左耳钻出来，这样就能变成英俊青年。听起来很怪诞，对吧？两个哥哥都嘲笑这个传说，但伊万试了——而且居然成功了。在这匹魔马的帮助下，他完成了一项艰巨的挑战，最终娶到了一位公主！

为何将傻瓜塑造成英雄？  

民间故事往往反映民族性格。傻瓜伊万正是这样一位民族英雄形象：一个平凡、天真、原本一无所有却最终拥有一切的普通人。这几乎就是“俄罗斯梦”的定义：出身低微，没有成就伟业的机会（实际上也不去争取），而是等待神奇力量的相助。  

傻瓜伊万通常依靠的是俄罗斯人生活中常见的“侥幸心理”。这是一种对成功的期盼，却不为成功付出努力，也缺乏成功的充分理由。它代表着对上帝和超自然力量帮助的期待与信赖。

说到底，普通百姓需要相信这些故事，而魔法生物和英俊王子成就伟业的情节，对他们而言反而不那么现实。  

俄罗斯民间故事曾深受苏联当局推崇。正如革命领袖列宁所言，民间故事和魔法童话首要表达的是“人民的渴望与期待”。来自社会底层、遭受不公压迫的角色（如幼子或灰姑娘式的继女）成了新的英雄。一个天真的农民实现了目标，而受过教育的富人却被落在后面——这正是苏联宣传所需要的完美情节。  

苏联时期制作了许多以傻瓜伊万为主角的电影和动画片，例如《傻瓜伊万寻奇记》、《美丽的瓦西丽莎》、《驼背小马》等。

幼子现象

如前所述，伊万常是家里的第三子，与聪明成年的哥哥们形成鲜明对比。哥哥们通常已独立生活，并常常是伊万的主要对手。他们被伊万的愚蠢激怒，打骂他，又嫉妒他的傻福，对他愤恨不已。在一些故事里，他们甚至试图杀死他以夺取宝藏，反而自己被愚弄。  

实际上，这条情节线反映了农民家庭中幼子的真实处境。通常，哥哥们会离开父母的家自立门户，而幼子则留在父母身边照顾他们（父母通常年事已高）——他和妻子会与父母同住直至老人去世，并继承房屋（这常常引起哥哥们的嫉妒）。  

民俗学者埃莱亚扎尔·梅列京斯基在《魔法故事中的英雄》一书中写道：“英雄遭受不公迫害的主题，反映了原始公社制、父权秩序及氏族关系的解体过程……它通过小家庭内部的纷争（例如兄长背叛幼弟）来展现大家庭的瓦解。”

俄罗斯文化中的“圣愚”传统

伊万与魔法力量之间有一种奇特的关系，并且因其思想开放，他是唯一能与另一个世界沟通的人。若在现实中寻找对应，俄罗斯有一种被称为“圣愚”的现象。这些人通常是游方修士，过着极端的清苦生活，常常赤脚行走、衣衫褴褛。他们“为基督而愚”是刻意为之，举止如同傻瓜，这使他们能够直言不讳地说出无人敢说的残酷真相。这些愚人被视作“受祝者”，几近圣徒（甚至沙皇也会聆听圣愚的话语，将其视为预言）。因此，在俄罗斯东正教传统中，宽容、帮助、施舍衣物食物给愚人是一种普遍接受的行为。

傻瓜伊万与沙皇之子伊万有何不同？  

梅列京斯基指出：“俄罗斯魔法故事中的英雄是三兄弟中最年幼的，要么是农民之子傻瓜伊万，要么是沙皇之子伊万（见于史诗英雄类故事）。”因此，除了傻瓜伊万，俄罗斯童话中还有另一位著名的伊万——沙皇之子伊万。尽管名字相同、功能相近，但他是不同的角色：一个强壮、勇敢、英俊的年轻人，通常要经历漫长艰难的旅程，从邪恶势力（如不死者科西切）手中拯救公主。沙皇之子伊万能骑狼、捕捉神奇的火鸟，所有动物都会帮助他应对挑战。最终，英雄赢得他所拯救的美丽公主的芳心。  

尽管身为王子与沙皇之子，他通常善良纯真（因无王位继承权而被简单抚养）。仅从这一点看，傻瓜伊万似乎更接近普通的俄罗斯百姓。“万卡-傻瓜”成了农民男子的常见绰号，指代那些非常天真、没受过多少教育，却真诚、笃信上帝与魔法的人。

本文由《Gateway to Russia》编辑部即TV-Novosti自治非营利机构项目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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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亚历山德拉•古泽娃（Alexandra Guzev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