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雷宾斯克一个商船水手家庭,我家后来搬到巴统定居,所以我的童年和青年时代是在这座南方城市度过的。我曾梦想成为爸爸那样的水手,去报考列宁格勒马卡罗夫高等海军学校,但由于视力原因未能被录取。后来我考入电子技术学院是因为有人对我说这里毕业可以去船舰上工作。最后一学年有个我们系毕业生过来说,北极科学研究所有个非常好的工作。我特别高兴,因为我也喜欢极地工作这一职业。
我小时候对杰克·伦敦的小说特别着迷,他笔下的主人公不是水手就是极地工作者。阿蒙森、南森这些人深深地鼓舞着我。于是我同意去那里工作。那是1973年,是我的第一次南极探险。其实我认为不存在“极地工作者”这样一个职业。有些职业北方条件下也需要,比如物理学家、海洋学家、医生和厨师。在极圈内工作就是极地工作者。
来源:Victor Boyarskiy
我们的工作是研究冰,我的职位叫“冰川学家”。我们利用自己开发的专业定位器研究冰川,绘制南极冰下地形地图。我与科考队去北方考察了15年后开始开发北极国际旅游。
需要说一下的是,北方的气候条件非常艰苦,条件非常恶劣,普通人不会喜欢那里的天气。从浴室出来跳到蓬松的雪堆里是一回事,在气温零下七十度冰冷的寒风中工作则是另一回事。特别艰苦。第一次考察时我兴致勃勃地将自己的印象与极地工作者萨宁在其小说中描述的情况一一进行比较,结果完全一致。
许多人认为在北极只能吃速溶汤和浓缩食品。带着狗滑雪或者徒步的话的确是这样,速干食品是非常有必要的。需要注意的是,每天的饮食必须保证摄入4000卡路里热量。首先要考虑的是食物的热量,之后才能考虑口味。如果住在考察站,那里的食物则与陆地上相差无几,红菜汤、肉饼就荞麦、果汤、果汁、煎饼等等应有尽有。当然,长时间在外执行任务时会想一些缺的东西,比如新鲜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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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干了15年科学工作,南极北极都干过。许多人不知道北极与北方的区别,事实上区别特别大。南极是大陆,白雪皑皑,气候极其恶劣,几乎不适合生存。寒风凛冽时气温可达零下80度。北极则是活的、会不断运动的海上冰川,你可以听得到它们的声音。在那里一刻都不能放松,夜里也要有人值班,因为帐篷下的浮冰可能会裂开。虽然不是致命的,因为那里的裂缝不是很深,但掉下去还是会特别不舒服,而且也很危险。所以要随时准备好快速起身,把帐篷拖到整块浮冰上。而且,在北极北极熊无处不在。
在北方最可怕的是火灾。风特别大,空气干燥,没有液态水,所有这些因素会让普通失火变成灾难。还有个特别危险的就是暴风雪。我在暴风雪中差点没迷路,好不容易走出来的时候,感觉像重生了一样。陆地上二、三十米微不足道,但迎着暴风雪移动20米就会完蛋,你就会死掉。所以,这样的天气下最好不要出去,需要出去的话也一定要把自己绑到绳子上,抓住绳索走。我和同事当时出去没系绳索,我们没告诉任何人我们要出去,所以也没人找我们。十分钟后我们就迷路了,整整一个半小时没能从暴风雪中走出来。北极的暴风雪可不仅仅是天气恶劣。可以想象一下,刺骨的白色碎屑直往眼睛里飞,根本什么都看不见,连自己伸出手都看不到。这种情况下很快会丧失意识,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儿来的。因此总要随身带着指示标立在路上,好能通过指示标返回。比如,可以用滑雪杆做指示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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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奇迹般地获救了。我在漫天飞雪中看到一条细细的黑色电缆。抓住这根电缆,走到钻台,在那里就能辨清方向了。于是回到了房子里。暴风雪平息后,我们看了一下当时是在哪里打转的,结果发现如果我们没找到这根电缆并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再走几十米的话,就会走向大洋,那可就死定了。不久前我还有过一次“重生”。我们的直升飞机坠落了,机器部件严重损毁。但幸运的是机组人员都安然无恙,只受了点轻伤。真是太幸运了。
除了科学工作,我还创造了多项纪录。比如我与美国、英国、法国、中国和日本同行组成的六人国际小组滑着雪、坐着狗拉雪橇横穿南极洲。我们用了221天的时间穿过一条长达6000多公里的路线(维克托·博亚尔斯基代表苏联参加了这次名为《跨南极洲》的考察,此次考察被列入《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一书——塔斯社注)。今年将是此次事件三十周年,幸运的是,所有人都还活着,大家计划聚一聚。
我参加的最长的一次考察持续了14个月。我不知道此次行动对我更难还是对我妻子更难。我们结婚已经45年了,我大约一半的时间都是在极圈内度过的。我可以说,长期分居对两人的关系非常不利。短期分别,比如一个月,则恰恰相反。所以我要向极地工作者的妻子们致敬。这是一条非常艰难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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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管理了俄罗斯唯一的南北极博物馆18年。博物馆坐落在圣彼得堡马拉特街。我们成功地留住了这座建筑,它之前属于教堂,本来是要归还给俄罗斯东正教会的。博物馆至今还在。
1991年我开始自己创业。我意识到,政府当时还顾不上科学。我开始组织来自世界各地的旅游团到北极旅游。1990年到1995年并不难,当时与边境管制有关的限制制度几乎不起作用。如今管制已经恢复。
我以前自己带团,现在则主要做组织工作,游客由经验丰富的导游来带。
俄罗斯游客很少,我们国家的人都已经厌倦了寒冷的天气。主要是来自中国、泰国、日本和欧洲的游客。我自己差不多每年来北极一次。也不能说我在陆地上,在圣彼得堡很想念北极。但每次来到北极,呼吸到那里的新鲜空气时,我就暗自高兴。毕竟这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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