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同事们正在从专业角度研究未来模式。2020年我们从技术、重建世界秩序和新社会关系出现可能性的角度,研究了未来10-15年世界可能发生的事情。这里重要的是明白什么?世界秩序实际上已在2020年清零。现在正在同时上演四个发展场景。第一个场景,我们称之为“左倾新民族主义”,其口号是“夺走并共享”、平等和本国经济至上,比如America first,India makes,“中国高于一切”,等等。第二个场景是构建“绿色后资本主义”,意味着从直接赚钱模式转向对环境和碳足迹的关注。第三个场景是“岛屿化”,即世界分裂为若干大型经济技术板块。最后一个场景,也许是最有意思的,是所谓“半衰期”,即世界进入国际机构衰变周期。
未来几年最有可能的场景是“岛屿化”。全球化倒退和20世纪世界安全体系的终结几乎是肯定的。全球技术市场重建,技术标准国家化,关键产品制造回流。也就是说,各国和所有大型经济技术板块都希望在其境内生产食品、药品和所有其他产品。这是正在发生的事情。技术主权,就是实现我们构建自己的“俄罗斯岛”的部分设想,这个“岛屿”以我们为主,由我们做出决定。对俄罗斯及美国、中国这样的国家来说,这将是未来十年的主要进程,或许对印度来说也是。今天,俄罗斯在实现技术主权的道路上面临几个主要挑战:应对“绿色”议程,建立自己的经济技术板块、一揽子农产品出口、同亚洲国家的新一代运输走廊,输出全球安全以及解决人力资本问题。
有人认为这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理由是什么?综合反对意见看,就是我国市场规模太小,没有理由自己生产一切,这似乎更差、更贵、更慢。有人认为制裁可以战胜我国经济的自适应性——总之,就是当我们重建过去的时候,世界将远远地奔赴未来,我们将永远落后。但如果积极地看待挑战并接受它,那么如果不解决认知主权的问题,谈论技术是毫无意义的。认知主权,就是别人无法将其思想塞进你的大脑,你有足够的分析能力区分自己的真实需求和别人强加给你的东西。过去20年俄罗斯在经济、技术和教育方面几乎没有认知主权。有人对我们说:你看,那个国家有某个更好的做法,我们也那样吧!但事实上,更好的做法往往有毒。适合一个人的东西,可能完全不适合另一个人。
技术主权应解决的最基本任务是安全保障、获得能源、粮食自主、生活必需品、交通畅通、信息生产、获得生产资料生产工具。我们必须设定基础技术水平,使之能借助数字孪生、新材料、处理器、传感器等创建产品。有了产品之后,根据实现技术主权的逻辑,接下来我们必须设定一系列运输技术,包括制定单独的发动机计划,这是迄今为止我们没有做过的。此外还有气候技术,主要涉及水资源生命周期管理、碳和甲烷生命周期管理、气候适应管理。高居这一切之上的是我们最不擅长的一个级别,即复杂度管理技术。
技术主权意味着基本的可持续性、额外的等价交换物。什么意思?你有钱就可以用它买到任何东西。这个规律2022年春天失效了。甚至在这个春天之前就已经有了制裁,有些东西已经买不到了。但重要的是,除普通货币外,还有加密货币、能源、碳足迹和技术可以充当等价交换物。这意味着技术的角色变得如此重要,以至于将其卖掉换钱是一种犯罪。你用技术换到的是纸币,或者还不如纸币的加密货币。因此,未来必然是对等交易。别人有我们需要的处理器,我们有他需要的导弹。我们可以用导弹换处理器,但还要交流研发,使一个系统在一个国家的运行与另一个系统在另一个国家的运行联系起来。
这一论点是对怀疑论者的主要反驳。技术主权不代表孤立,它意味着与其他国家建立联盟时的强大谈判立场。你要么拥有可供交换的资本,要么没有。从我国的视角看,实现技术主权意味着什么?国内应出现第二套工业,也就是不以部委和大企业为支点的工业,而是以开发团队、中型技术公司和大学为直接支点的工业。我称之为工程公司,这些机构的目标是生产最终产品和创造市场,而不是立即实现股份价值。这是我国欠缺的东西,没有它技术主权就无从实现。
必须停止仅仅因初创企业的初创身份就为其提供支持的做法。我们的大学应达到可就某些技术担任合格甲方的位置。根据我们的经验,研发资助体系可以被提供奖金的技术竞赛体系取代,但后者应补偿通过资格评审的主要参与者的费用。这一整个进程的关键点是,谁担当主角,谁才是创造这一技术主权的人。人类历史的不同时期主角曾是商人、研究者和金融家。初创企业时代正在结束。我深信,未来属于工程团队,属于能创建可持续的复杂工程系统的人,这些系统基于深厚的基础知识,能长期运行,具有较高赌注和风险,面向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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