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欧关系：可能与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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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开始“向内认知”

乌克兰危机不仅造成了俄罗斯和欧洲的分裂，还促使后者向内认知。这意味着俄罗斯不再将自己视为欧洲的东部边界，而是独立自主的全球地缘政治大国。如今，俄罗斯文化上仍属于欧洲，但政治上却既不属于亚洲，也不属于大欧亚地区。俄罗斯就是俄罗斯。 

数百年来，俄罗斯人一直视欧洲为模仿的样板，现在则主要将其看作邻居。欧盟被视为关键贸易伙伴和重要技术与投资来源。然而，尽管欧盟经济实力雄厚，但俄罗斯人并不视其为全面地缘政治和战略参与者。谈到世界政治或地缘战略时，俄罗斯人认为欧洲只是美国的追随者——通常出于自愿，有时也是不得已。

欧洲关于俄罗斯的主要争论，不是其是怎样的国家，而是如何与之相处。波兰或波罗的海三国之类的国家视俄罗斯为现实威胁，但许多其他欧盟成员国虽然也对俄在乌克兰的行动感到不安，并怀疑“俄罗斯干涉”欧洲内政，但更重视发展对俄经济关系。最后，还有一些欧洲人愿意尝试理解俄罗斯行为背后的历史、地缘政治或心理逻辑。无论俄罗斯还是欧盟，对近期内双边关系都缺乏清晰的预判毫不奇怪。根据当前情况，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回到从前已无可能

回到1990年代是不可能的。俄罗斯领导人不希望这个国家再像曾经讨论的那样，“成为文明世界的一部分”。相反，他们认为俄罗斯是个拥有全球利益的大国。回到乌克兰危机前的2013年也不可能。

乌克兰不久前的政权更迭使人对明斯克协议开始得到履行萌生希望。如果一切顺利，这将大大降低甚至完全消除可能演变成俄乌全面战争的军事冲突升级风险。由于乌克兰激进分子视协议为“对俄罗斯投降”，俄罗斯永远也不会同意将克里米亚还给乌克兰，协议的执行过程注定不会一帆风顺。如果欧洲积极支持由法德促成的该协议的履行，将会有助于俄欧关系的改善。 

即使欧盟的反俄制裁不会在可预见的未来取消，但仍有办法来加强制裁影响以外领域的经济关系。俄欧应将关系重点放在非政治问题上，从商业项目、技术转让，到人文和文化倡议。今年夏天达成的关于俄罗斯重返欧洲议会大会问题的妥协，说明尽管困难重重，双方仍希望保持联系。 

未来的俄欧关系

欧洲未来的对俄政策将受到几个关键因素的影响。首先是欧洲内部扩大对俄经济联系的支持与怀疑者之间的争论，后者将永远视俄罗斯为现实威胁；其次是美国的影响，其与俄罗斯的关系在可预计的未来很可能更加紧张，无论谁赢得2020年大选；其三，即最后一点是在俄美对抗愈演愈烈、中美竞争日益加剧的背景下，俄中接近对欧盟的影响。 

俄罗斯与欧盟将改用欧元结算 好还是不好？

俄罗斯不能对欧洲期望很多。法国总统马克龙的努力不足以将欧盟变成美国的地缘政治和战略制衡力量。对制裁问题也不应有特别期望。要么法国，要么德国，或者是两个欧盟领导者一起，应当有重新评估制裁问题的意愿，但即使没有美国的压力，这一可能性也不大。 

俄罗斯只能希望欧洲能更坚决地捍卫其在俄罗斯的经济利益，如果这对俄罗斯没有不利影响的话。经济制裁是个非常复杂的工具，即使是美国实施的最严厉限制，也给制裁对象国留下了贸易空间。美国可能在某些问题上会考虑欧盟国家对自己在反俄制裁中遭受损失的抱怨。特殊情况下欧盟国家也可能维护其核心经济利益反对美国。因此，“北溪2号”管道很可能会建成。

俄罗斯对欧洲的兴趣，主要在于经济和技术联系。减少或消除妨碍经济联系的政治性刺激因素无疑是有益的，但商业合作的主要驱动因素还是俄罗斯的内部形势，其积极变化的作用将远胜于任何地缘政治让步，甚至对他国内政的成功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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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德米特里·特列宁（Dmitry Tren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