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评：博尔顿离职开启一扇“机会之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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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的意外

约翰·博尔顿辞去国家安全顾问一职是个既在意料之中，同时又在意料之外的事件。出乎意料之外是因为其一直在千方百计地强调对特朗普的忠诚，从未试图阻止其执行自己的外交政策，一直都在协助他，而不是给他捣乱。博尔顿和特朗普在许多外交政策问题上的观点是一致的。比如，视伊朗为美国在中东的主要敌人并对其恨之入骨，视中国为主要战略对手，试图确保美国在国防政策方面放开手脚，削弱包括法律限制在内的外部限制，藐视国际法和盟友的意见，对他们和国际组织的功利主义态度以及热衷于单方面采取行动。

然而，与此同时，在有些问题上他们之间的确存在很大分歧。首先是美国外交政策中意识形态的作用以及博尔顿拥护的颠覆政权政策。他支持用暴力方式推广民主，包括采取军事手段。特朗普则认为这些方法是错误的，会削弱美国的实力，坚持采用实用务实外交政策。此外，在美国的外交政策中博尔顿支持干涉主义，特朗普则对此持反对态度。小布什执政期间博尔顿在2003年美国做出入侵伊拉克的决定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特朗普则认为那场战争是个巨大的错误。

因此，博尔顿辞职的原因很可能是特朗普担心博尔顿可能会将美国拖入旨在颠覆政权（主要是伊朗和委内瑞拉）的新的军事冒险行动并阻碍下届总统大选前实施特朗普所需要的计划，即美国从阿富汗撤军，从而结束美国历史上最长的战争。最近，美国对伊朗的态度急剧强硬起来，军事冲突的威胁也愈演愈烈。这既是“油轮战争”，也是波斯湾紧张局势的全面升级。博尔顿的政策完全可能引发美国和伊朗相斗并在中东挑起战争。这当然是特朗普不需要的。此外，博尔顿是不久前委内瑞拉未遂政变的领导者之一，支持采取更加严厉的措施。这是务实的特朗普不喜欢的。最后，正如许多媒体报道的那样，博尔顿反对美国与塔利班达成协议，该协议是美国从阿富汗撤军所必需的。

接下来会怎样？

接下来会怎样呢？当然，美国的外交政策中不会出现果决而彻底的转折。当然，这位被解雇的美国总统国家安全助理在美国的许多重大决定中都发挥了关键作用，比如退出《中导条约》，但也不能过分亏大其个人因素。恢复《中导条约》以及维持此前一直以来的军备控制体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在目前发生的基本地缘政治和军事技术变更的条件下（即视中国为美国的主要对手，必须使用军事手段对其加以遏制，以及美国试图限制俄罗斯最新的武器系统，包括高超音速武器），即便博尔顿离职后，美国也不会支持维持该体系。新的美国国家安全顾问上任后，所有这些政策都将继续。

不惜损害自身利益 美国对俄实施新制裁

同时，博尔顿的离职将开启一扇独特的“机会之窗”并引发一种谨慎的乐观情绪。首先，他会提高博尔顿所反对的延期《第三阶段削减战略武器条约》的机会。毫无疑问，在没有博尔顿的情况下，美国会将该条约扩展到最新的俄罗斯高超音速武器系统，并以延期该条约为条件对目前俄罗斯占有数量优势的战术核武器加以限制。然而，这些条件在很大程度上只能作为谈判中提出的立场。五角大楼仍倾向于维持核武器方面的可预测性和透明度体系，防止博尔顿支持的该领域游戏规则出现全面真空。因此，没有博尔顿将《第三阶段削减战略武器条约》延期到2026年这一新的期限将会容易得多。

此外，如今俄美两国在加强战略稳定新体系方面的谈判也会更轻松。无论如何，《第三阶段削减战略武器条约》都不会无限期延长，目前限制和削减核武器的协议构架因地缘政治和军事技术以及政治外交上的客观原因（包括核多极化的形成，核武器与非核武器间界限的模糊以及美国遏制中国和俄罗斯的政策）而不复存在。因此，《第三阶段削减战略武器条约》无论2021年还是2026年到期，现在就应考虑该条约到期后建立什么样的战略稳定体系的问题。

最后，白宫没有博尔顿，美国对伊朗和委内瑞拉的外交政策将会更加谨慎，不太希望引发不合时宜的直接军事冲突以及将美国拖入新的大战当然会激发乐观情绪。因此，虽然预计将不会发生任何根本性的转折，但新的降低与美国外交政策相关的风险的积极机会正在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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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德米特里·苏斯洛夫（ Dmitry Suslo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