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上海轶事：手段高明的俄罗斯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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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判决销毁萨文伪造的大量肩章、勋章和印章，他本人则被驱逐出这座城市，不过他还经常回来。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的萨文还常在法租界的街道上游荡，有时还能卖给轻信他的外国人一些伪造的古文献手稿。1936年3月，这位年已82岁的骗子在一家专为穷人治病的俄罗斯医院死于肝硬化。

冒名顶替者的天堂

俄中关系溯源：老上海的俄国照相馆

上海当时是冒名顶替者的天堂。任何人无需任何证件，假装成任何人都可以来这座“开放的港口”。1934年自称是法国领事的列维茨基事件轰动一时，他肌肉发达的同伙则假扮成法国警察。这伙人向一些餐厅和歌舞厅老板勒索巨额钱财。被告人在法庭上表示，受害人因口音听错了他们说的话，但包括墨镜、手套、撬棍、锯条和一整套万能钥匙在内的被没收的工具使法庭确认了他们的犯罪倾向。

俄罗斯骗子被捕时喜欢装成外国人并要求领事保护。但抓捕他们的通常是能轻易辨认出本国人口音和习性的俄罗斯警察。比如，1937年4月公共租界警察瓦列里·奥夫相尼科夫（Valery Ovsiannikoff）抓住了一个混进游轮乘客人群的犯罪嫌疑人。这个被捕的人胳膊上搭着一件贵重大衣，脖子上挂着个照相机，但奥夫相尼科夫根据大衣领上的标签判断出这件大衣是在霞飞路的一家裁缝店缝制的。在警局了解到，这个扒手叫索洛蒙·兹尔别尔格（Solomon Zilberg），空相机套是准备用来装倒霉的被盗游客的手表和钱包的。

上海霞飞路的一家裁缝店缝制的大衣领上的标签。摄影：Katya Knyazeva

俄罗斯人在中国：上海兰心大戏院的俄式辉煌

算卦、看手相和用扑克牌占卜的算命师在俄罗斯人群体中特别吃得开。这种算命服务在法租界是被禁止的，但算命师却无视禁令，挂上只有本国人才看得懂的俄语牌子。一些算命师利用客户的信任打探出其家庭隐私，如情人、非婚生子女或破产威胁等，然后打电话敲诈索要封口费。

最狡猾的算命师之一维克多利亚·里瓦诺娃（Victoria Livanoff）给上海警方带来了不少麻烦。来上海的最初几年她用一些特技节目和预言吸引公众的关注，然后就走上了犯罪道路。两个租界的警察追捕她多年，试图追究其非法招魂会、敲诈勒索、组织地下妓院以及强行逼迫俄罗斯女孩卖淫等责任。但里瓦诺娃通过在各区辗转巧妙地避开了追捕。她最终被想摆脱她与新情妇共同经营妓院网络的自己的丈夫、年轻的军校学员尼古拉·里瓦诺夫（Nikolai Livanoff）出卖落入法网。

维克多利亚·里瓦诺娃算命师服务的广告。图片来源：The China Press, 1929

由于中国、法国和国际警察机构间协调不力，对俄罗斯骗子的唯一惩罚往往是从外国租界驱逐到中国地界。短短的一段时间后他们就会重新混入租界，去接近有钱的受害者。

欠债者和骗子

拱廊、游廊、寄宿公寓：老上海的俄侨住房

当时上海曾广泛使用借据体系（英文叫chits），可以在月底支付商品和服务的费用，这也经常被骗子利用。1925年16岁的里亚·科兹林斯卡娅（Liya Kozlinskaya）在大华饭店（Majestic Hotel）和客利饭店（Kalee Hotel）两家上海高档酒店租下一些客房并在多家时装店定了服装，不断拖延付款。最终她因欠债被捕时人们才知道，这个女孩原来跟妈妈住在一间出租屋里，根本就没有工作。

多数俄罗斯侨民居住的寄宿公寓（boarding house）也经常出现诈骗行为。1934年一群年轻人因盗窃罪被判入狱。他们在寄宿公寓里租了一个房间，夜里翻遍房东的柜子，偷走了床单和餐具。有时房东也可能会是诈骗犯。1940年一位女士在法租界租了几套公寓，用贷款将其装饰得非常豪华，然后作为自己的财产对外出租，从租客手中骗取巨额押金。

皮草骗局

随着在上海出现俄罗斯皮草店，皮草开始变得时髦起来；其中穿起来最不热的卡拉库尔羊羔皮最流行。同时也出现了针对美国和欧洲游客的“皮草骗局”。游客在夜总会或歌舞厅中找俄罗斯姑娘做舞伴，之后则回到酒店缠绵。次日早晨俄罗斯姑娘则将前晚的男舞伴带到皮草店选购皮大衣；游客则慷慨解囊，买下皮大衣后离开。之后女孩再将皮大衣送回商店，店主则与女孩瓜分收入。

上海的西伯利亚皮草店。图片来源：V.D.Zhiganov

垄断法租界时装业 老上海俄侨女时装设计师

这种骗局还有另一种方式：皮草店中迷人的女售货员主动与进店的顾客调情，然后与其一起共进晚餐、跳舞并过夜。一夜激情后顾客认为自己应在各类服装中买件最贵的皮大衣，甚至还要以贵出好几倍的价格购买。顾客走后店主会把一半利润分给狡猾的女售货员作为佣金。

当然，有些店主也会成为骗子和劫匪的受害者。1932年新闻报道过一桩结局不寻常的抢劫未遂案件。一对举止优雅的俄罗斯夫妇走进霞飞路的一家时装店，要求看看各种长筒袜、内衣和睡衣。商品在柜台上堆了一大堆后，女顾客开始悄悄地将长筒袜塞到袖子里，她的男伴则把睡衣拽过来藏到大衣里。发现他们的鬼把戏后，法国女店主向自己的俄罗斯女店员们发出了信号。女店员们冲到小偷跟前，没等警方到来，就打了他们一顿并把商品夺了回来。

吉普赛人的狡诈

俄罗斯吉普赛人在许多歌舞厅和餐厅的舞台上都表演得非常精彩，但仍然声名狼藉。吉普赛人一走进商店，售货员就会紧张起来。吉普赛顾客买下一个小饰品后可能会要求把钱退回来，看起来好像是要重新数一下所支付的货款，但在钱转来转去的过程中，一沓钱可能就会少几张。有过这样一个案例，一个深受复兴酒室饭店（Renaissance）顾客喜爱的吉普赛人歌舞团整团的人坐了三个月的牢。原来，歌舞团的儿童杂技演员夜里从窗户爬进房里给毛贼们开门行窃。

快手莉莉娅的亲属。图片来源：The China Press, 1937-05-11

绰号快手莉莉娅的吉普赛女人柳巴·维什涅夫斯卡娅（Lyuba Vishnevskaya）屡屡盗窃。1937年她在利喴洋行（Sennet Freres）珠宝店犯的案影响最大。莉莉娅和同伙要求店员拿出一些裸钻来看看，然后假装对商品质量不满意离开，却悄悄顺走了总价值近4000银元的269颗钻石。还是之前提到的那个警察奥夫相尼科夫很快找到了其踪迹，在环龙路的一栋房子墙上的插座后的一个隐秘处发现了被盗物品。吉普赛人意识到这次奥夫相尼科夫不会只警告而敷衍了事，于是他们挤到法庭的院子里大声哭叫哀嚎破坏审判。快手莉莉娅在监狱里蹲了82天，获释后又开始了小偷小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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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透视俄罗斯》专稿

张霞（Katya Knyazev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