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凯地大饭店：上海俄乔的辉煌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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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存在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位于前法租界中心的一个小广场上的爱凯地大饭店便是其中之一。这座老房子的原址，即富民路291号，如今已建起现代化写字楼，但尽管已被取代，这个交叉路口却依然“透漏着”过去的俄罗斯气息，保留着其开朗的性格，这里仍然是休闲和娱乐中心。

上海最大的俄罗斯大饭店

大饭店位于一个巨大的花园中间的一栋三层楼建筑内。这栋别墅是1906年按做对华进口钢铁和工业设备生意的英国人亚瑟·达贝尔斯坦（Arthur Dabelstein）的命令设计的。这座庄园当时是根据英国的传统命名的，被命名为“Kenlion庄园”。达贝尔斯坦家族在上海生活了三十年，后来因一系列生意上的失败以及继承人自杀而离开了这座城市。

1937年4月6日，一家名为爱凯地大饭店的俄罗斯餐厅兼歌舞厅在这栋前英国人的别墅中开业。其老板尼古拉·普洛特尼科夫（Nikolay Plotnikov）年轻时曾在哈尔滨给一位做中餐的大老板当保镖，在上海经营过位于霞飞路上著名的特卡琴科（Tkachenko）兄弟餐厅。爱凯地大饭店提供当地EWO啤酒厂的啤酒和名厨伊万·瓦夏林（Ivan Vasyalin）的精致美食。妮娜·安塔列斯（Nina Antares）独舞的芭蕾舞表演由十五位舞蹈演员伴舞，而配有小提琴、手风琴和爵士乐铜管乐器的Kalivoda捷克斯洛伐克乐团随时准备弹奏各种风格的乐曲。

图片来源：Shanghai Municipal Archive

“Kenlion庄园”,1910年代。

图片来源：A.T.Hull

图片来源：档案图片

新闻报爱凯地大饭店广告，194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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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厅进门需交1美元，在餐厅用晚餐的人则可以不交入门费。餐厅中心槭木地板上的椭圆形舞池当时是上海最大的舞池。大厅内的动态彩色照明（配色音乐）当时是一种非同寻常的新奇东西。舞池周围布置了一圈可接纳300位客人用餐的餐桌。以前属于达贝尔斯坦家族的家具和帷幕为爱凯地大饭店增添了舒适感。

克尼亚泽夫(Kniazeff)夫妇交际舞的广告画。 图片来源：ebay.com

这家新的大饭店总是引起悠闲的人的好奇，饭店开业后上海实力最强的大亨维克托·萨孙（Victor Sassun）曾光临，后来又多次来此用餐。摆有小桌的露台和花园中的舞池使爱凯地大饭店成为炎热的夏季里最受欢迎的地方。这里曾举办过数百人参加的各种晚会和庆典活动，如格鲁吉亚舞会、俄国妇女联盟舞会、《现代女性》杂志举办的时装秀、为圣徒季洪·扎东斯基孤儿院举办的慈善晚会以及其他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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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饭店的节目单一直都在扩充。克尼亚泽夫(Kniazeff)夫妇表演的交际舞以及芭蕾舞演员柳博芙·哈詹金娜（Liubov Khazankina）和安娜·加宁娜（Anna Ganina）无与伦比的滑稽表演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公众在谢尔日·埃尔莫尔（耶尔莫拉耶夫/Serzh Ermoll/Ermolaev）指挥的著名爵士乐团的伴奏下，在大饭店椭圆形的舞池中翩翩起舞数季。随着时间的推移，芭蕾舞中表演群舞的全体演员以及兰心大戏院的演员也都开始在爱凯地大饭店表演，这些演员并不嫌弃在歌舞厅和酒吧演出，而且还积极寻找这样的工作。

 “上海小姐”选美大赛

每当歌手亚历山大·维尔京斯基（Alexandr Vertinskiy）演出时，爱凯地大饭店都座无虚席，来听这位移民最喜欢的歌手演唱的观众能达到500人。维尔京斯基不仅表演独唱，还担任过1937年至1946年每年都在爱凯地大饭店举办的“上海小姐”选美大赛的评委主席。该选美大赛于1931年首次在上海举行，最初在Luna Park和Kanidrom等欧洲平台举办。俄罗斯美女一出现就开始在选美大赛排名中处于领先，将意大利、美国、波兰和中国美女甩在身后。上世纪三十年代末，由于日益增长的日本威胁和通货膨胀，外国人对选美的兴趣消退了，芭蕾舞导演爱德华·艾利罗夫（Eduard Elirov）领导下的俄国画家、演员、音乐家和文学家协会阻止了举办选美大赛的提议。

歌手亚历山大·维尔京斯基的节目单。 图片来源：ace-alex.livejourna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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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办选美大赛的晚会上曾有超过600人齐聚爱凯地大饭店。选美秀从午夜开始，选美皇后则通过统计顾客以1美元100个的价格买下并投入相应选票箱中的号牌多少选出。参赛美女的爱慕者和赞助商则会批发购买大量用作选票的号牌。首届选美大赛以闹剧闻名。20岁的参赛选手妮娜·沃罗年科（Nina Voronenko）的一位爱慕者非常希望她能获胜，甚至典当了自己的晚礼服并买下了265美元的选票。但另一位参赛选手，19岁的马琳娜·霍米亚科娃（Marina Khomyakova）则有强大的哈尔东诺夫（Khardunov）家族后裔的浪漫支持，结果马琳娜最终胜出，妮娜仅获得“上海小姐亚军”。

选美大赛主办方的可敬之处是门票和选票的销售收入都捐给了慈善机构。比如，1940年选美大赛上筹集的2000美元全部用于福利食堂、贫困人群帮助基金会以及在俄国费奥多尔·夏里亚宾（Feodor Chaliapin）医院提供免费床位。

图片来源：A.T.Hull

“上海小姐”选美大赛的评委:维尔京斯基，萨孙，安德森（1940年）。

图片来源：A.T.Hull

“上海小姐”选美大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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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委会主席维尔京斯基在自己的讽刺小品文中对选美大赛予以讥讽。他写道：

“一个流里流气的家伙大着胆子邋遢散漫地像从袋子里拿出小猫一样，将羞怯怯的姑娘们拉上聚光灯照射的场地，像在集市上招揽顾客那样吆喝：

第一名！阿斯帕西亚小姐！

第二名！阿姆菲比亚小姐！

呜—观众嘘道：你在哪儿找的丑八怪呀？”

姑娘们用的都是艺名。观众们没有把自己的选票投给任何人，因为多少让人能感点兴趣的姑娘都像客人一样坐在观众席中，没有去参加比赛。气氛很紧张，散发着暴风雨的气息。在维尔京斯基的小品文中第一名给了一个肥胖的中国人、非常著名的投机商、外滩（Bund）上多家交易所的老板花钱支持的一个姑娘。

“上海小姐”选美大赛决赛选手。 图片来源： A.T.Hull

1942-1945年日本占领外国租界期间选美大赛停办。大饭店老板普洛特尼科夫利用各国军官和间谍来爱凯地大饭店就餐之机帮助盟军部队。普洛特尼科夫游走于各餐桌间与顾客们交谈，之后将听到的信息报给英国司令部。后来英国人帮助普洛特尼科夫一家从上海迁至巴拿马，他在那里开了一家同名的爱凯地大饭店。

战后

上海光复后大饭店由美国武装部队和中国民航飞行员接管。根据他们的说法，飞行员们厌倦了上海其他酒吧“能让人中毒的酒和过高的价格”，所以每人凑200美元租下了爱凯地大饭店的舞台并在那里安排美式酒吧和舞池。爱埃令俱乐部（Airline Club）中由菲律宾乐队演奏，餐桌上铺的都是雪白的桌布，酒吧经理亲自负责监督饮品质量。俱乐部只开了几年，但成功将自己打造成市内最好的舞厅。

图片来源：Isabel Chao/scmp.com

女性于爱埃令俱乐部（Airline Club），1949年。

图片来源：Katya Knyazeva

爱凯地大饭店原址的现在的样子，2013年。

图片来源：Katya Knyazeva

爱凯地大饭店原址现在的样子，20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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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产党胜利前夕美军退出上海，中国舞蹈青年则远赴香港和海外。爱埃令俱乐部关闭。后来上海共产党政府将沪警会堂安排在这栋楼里。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旧建筑被拆除，但由于深受欢迎的饭店、酒吧和咖啡厅，新建建筑中也非常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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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透视俄罗斯》专稿

张霞（Katya Knyazev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