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老虎的足迹：阿穆尔虎守护者的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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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区内的足迹

我跟加琳娜早就认识，但与她一起沿老虎足迹行走还是第一次。12月到2月拉佐夫斯基自然保护区和整个远东分布区开展了一次例行虎种群数量统计。我们从普列奥布拉热涅镇机场前往基辅卡湾和扎波韦德内镇。出发前一天，有通报员告诉加琳娜，那边公路上发现了老虎脚印，需要查看、测量并将新信息记入考察日记。停！左边路肩上是什么？路边尘土中清晰地留下了一连串老虎脚印。

加琳娜·佩特罗夫娜·萨尔金娜（Galina Petrovna Salkina）已有40年研究和守护阿穆尔虎 / 俄罗斯报

“这些脚印是新的，可能是夜间留下的”，加琳娜“看懂了”老虎的踪迹，她说：“从爪子的大小看，这是只成年雄虎。它是小心翼翼地沿着路肩经过的。为什么它会从这里经过？可能是在寻找容易捕获的猎物狗”。加琳娜说，它在森林里太饿了。猪和有蹄类动物死于非洲瘟疫的情况已不只一年。老虎饿坏了，所以到镇子里来觅食了。

日记和尺子——生物学家加琳娜·萨尔金娜的科研工具 / 俄罗斯报

“捕捉”戈尔内

老虎意外闯入了拉佐镇，不久前发生的事至少可以拍部电影。一只爱捣蛋的老虎被从滨海边疆区北部送到这里，人们以为这只老虎改变栖息地后不会溜到村镇偷吃牲畜和狗。戈尔内（对老虎的称呼）最初表现还算规矩。无线电项圈记录显示，它在自然保护区内栖息下来并在这里捕猎，捕获到一只马鹿和两只野猪。后来突然窜到拉佐镇。跳过带电网的栅栏，偷走了农场的一头牛，然后又接连咬死七条狗，包括价格昂贵的纯种犬，牧羊犬、哈士奇、阿拉拜犬……

整个镇子的人都惊慌失措起来。老虎再来拉佐就会被人们射杀，就像在此类局部冲突中不只发生过一次的事一样。但加琳娜有自己的计划，而且这个计划还发挥了作用。加琳娜做将老虎从村镇吓跑的工作已十多年了。她与当地老虎保护协会的积极分子一起制定了吓跑老虎的策略。

阿穆尔虎 / 阿穆尔虎中心

……半夜戈尔内回来找之前吃剩一半的狗。这时突然爆炸了！它的食物旁边隐蔽安装了一根拉线，拉线连着爆破声很响的爆竹。这只捣蛋的老虎被吓跑了，之后再也没回来。爆竹炸响后，老虎跑到了自然保护区更深的地方，不再出来惹事了。

海湾

我们乘坐日本越野车来到最漂亮的、甚至冬季都不冻结的海湾地区。梅花鹿、马鹿和野猪等有蹄类动物喜欢来这里，来海湾的岸边，老虎则会跟随它们。满身条纹的猛兽不止一次被藏在岩石下边的隐蔽相机拍到，为学者们留下了山海背景下绝美的自拍照。但不是今天。老虎来过离这里一公里外的地方。

拉佐夫斯基自然保护区的老虎滩 / 俄罗斯报

当然，加琳娜刚开始在自然保护区工作时，项目中还没有隐蔽相机。她与同事琳达·柯利（Linda Curley，美国人，在自然保护区工作了二十多年，现已回到美国）一起发明了一种通过散发气味的样本识别老虎的方法。最初的样本加琳娜不是在原始森林中拿到的，而是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的马戏团获得的，瓦尔杰尔·扎帕什内（Valyter Zapashnyy）1994年曾来此巡演。

阿穆尔虎在沙滩 / 俄罗斯报

奥列涅沃德镇的扒痕

接到电话后我们立即赶往奥列涅沃德镇。他们说在那里发现了脚印。我们赶到这里，看到了熟悉的五瓣爪印，前边的大一些，后边的小一些。“扒痕！”像我这样的门外汉可能永远也不会对加琳娜的丈夫弗拉基米尔·科列斯尼科夫（Vladimir Kolesnikov）找到的东西留下深刻印象。加琳娜则开始拍照，测量、记录起来。因为扒痕是老虎小便后随身清理的地方，用两只后爪扒起一些干草和树叶把“厕所”盖上。你看到扒痕时，就意味着野兽就在附近的某个地方埋伏起来观察……

阿穆尔虎的扒痕 / 俄罗斯报

“在原始森林遇到过几次老虎？”加琳娜说大概29次到30次。“在原始森林工作的四十年里我没有遭到过一次老虎的攻击，甚至从来没有老虎对我咆哮过”，加琳娜回忆说，“一次我不小心遇到一只带仨幼崽的雌虎。从一只梅花鹿的遗骸来看，它们在我到来之前刚刚吃掉了这个猎物。几只幼崽吓得跑开了，虎妈妈则朝着我轻轻低吼了几声。仅此而已。似乎很危险，但总体来讲，没什么可说的”。有时候通过加琳娜本人拍摄的照片也可以了解到一些情况。例如，有张照片是一只年轻的半岁雌虎暴怒地守卫着自己捕获的猎物。

加琳娜拍的阿穆尔虎 / 俄罗斯报

保护与偷猎

加琳娜认为，老虎不会攻击女性。凭着这个不是很科学的结论，她年复一年地去原始森林都不带武器。不像偷猎者，原始森林对他们来说是可以赚钱的地方以及时尚休闲地，偷猎者对加琳娜来说就是敌人。偷猎者曾威胁过加琳娜，枪击过她的后背，打过她的头，犯下过刑事罪行……

加琳娜永远不会从政。但如果她从政的话，做的第一件事就会是禁止猎杀野生动物，也会把近年被移出《红皮书》的动物种群赶紧重新记录进去。这样，安札在拉佐夫斯基自然保护区附近的滥猎组织精英狩猎俱乐部就会自动消失，他们的客人也就不会再乘越野车和直升飞机猎杀各种动物了。

阿穆尔虎 / 阿穆尔虎中心

加琳娜写了一篇文章，打算在科学刊物上发表。以对阿穆尔虎种群多年观察为基础，文章得出一个令人不安的结论：近年对《红皮书》中记录的动物的考察时间从十年缩减至两年半。原因众所周知。早在2010年加琳娜就曾发表过一篇题为《偷猎是阿穆尔虎死亡的主要原因》的文章。唉，这个论题直到现在仍具有现实意义，尽管不太方便，因为与远东阿穆尔虎种群的保护和繁殖的统计数据相悖。

阿穆尔虎 / 阿穆尔虎中心

似乎原始森林对她来说就是一本翻遍的书，但事实上这本书中也有一些页没看过。其中之一就是老虎的声音。声音很可能也是标记领地的方式。老虎的声音非常震撼，也很迷人。这里所说的既不是怒吼，也不是咆哮。是这样一种声音，甚至在我们最丰富的俄语中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定义……“想弄明白它对我们说什么……”‘家里谁是主人？’，加琳娜笑着说，“它是主人，我们是来它家做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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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莉亚·奥斯特罗夫斯卡娅（Nataliya Ostrovskay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