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自由换取俄经济发展是否为理性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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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俄罗斯也有人对普京持有批评态度，他们认为对这位总统予以同情是无法被接受的。例如，城市中的很多知识分子和艺术家都表示反对普京（不过，此类群体中仍不乏普京热情的支持者）。所有这些团体均与国外机构以及国外媒体有着紧密联系，同时，他们还是狂热的网民，利用网络将自己的声音传播到俄罗斯境外。因此，国外报纸的读者往往认为，普京并不得人心，只是依靠极端手段镇压反对派。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俄罗斯民众普遍支持普京，并在一定程度上对反对派持怀疑态度。

与此同时，反对派对普京及其政府的指控显而易见又是有根据的。包括最高层在内的腐败问题仍是目前最严重的问题。毫无疑问，普京小圈子中的一些人已经为自己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而与总统的特殊关系的确在这一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尽管反对派往往夸大了普京政权的独裁本质，但目前在政府确实存在明显的独裁现象。那么，为什么普京仍会受到广大普通俄罗斯民众的支持，尤其是蜗居在中等城镇中居民和低收入人群的支持呢？

答案很简单，可以精炼为：“经济增长和政治稳定”。20世纪90年代，也就是共产主义制度瓦解后的第一个10年，俄罗斯社会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政治和思想自由以及商机无限的时代。大部分能够从这些新机遇和自由中获益的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年轻人以及大城市居民，但现在对普京颇有微词的也正是这类人群。

对大多数俄罗斯人来说，20世纪90年代仍是一个社会混乱的时期。俄罗斯人平均寿命从1991年的69岁下降至2001年的65岁。2001年实际人均收入只有1991年的60%。教育和医疗保健体系出现最严重的危机。最重要的是，社会中暴力犯罪率急剧增长。据统计，在1991年至2001年的10年间，谋杀案从每年的22000起骤增至45000起。这一情况在21世纪初期开始得到迅速改善。至2010年，俄罗斯人平均寿命已恢复至69岁，实际个人收入是1991年时的1.2倍（比2001年翻一番）。谋杀案件数量减少了一半以上，为每年20000起左右。

所有这些变化都出现在普京成为俄罗斯总统之后的时期。当然，也许有人会说：“相关性并不意味着必然性”，他们认为普京很幸运，上台时俄罗斯社会发展的痛苦过渡期已接近尾声，而全球范围内价格上涨的石油和天然气恰恰是俄罗斯出口的主要产品。这正是反对派持有的观点，而且这也确实有一定的道理。然而在大多数俄罗斯人看来，正是普京的上台标志着经济危机时代的结束，社会生活开始恢复稳定，民众生活更加有安全感。俄罗斯人在经历政治剧变中重新恢复过来，并将这一切的变化归功于普京，同时也原谅其曾经的错误，这也是完全可以被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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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老一代韩国人对这一逻辑十分熟悉，因为他们亲身经历了当年本国的“发展专政”时期。大多数韩国人对发生在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的殖民统治、对朝鲜战争的血腥和造成的混乱，以及对50年代的困难等仍然记忆犹新。这就解释了他们为什么愿意容忍朴正熙专制政权的存在。原因很简单，两害相权取其轻。朴正熙（Park Chung-hee）政权限制了政治自由，同时也确保了经济强劲增长势头和社会稳定。要知道，在民主制度下是否可以实现如此增速仍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历史学家也永远无法给出答案。因此，直至上世纪70年代，大多数韩国人仍不愿意思考民主问题并容忍朴正熙的独裁统治。

那么，普京是否能够被视为俄罗斯的朴正熙，即一位能够主持俄罗斯版本“发展专政”制度的领导者？幸运的是，尽管这两位历史人物存在一定的共同特性，但答案是否定的，或者不完全是。

一方面，与朴正熙政权相比，普京政权更加自由。尽管存在各种独裁倾向，但俄罗斯仍是一个民主国家。俄罗斯有活跃的反对派媒体和反对党，甚至包括一些激进派，他们能够举行大规模反政府集会。此外，也只有中央电视频道的节目会接受政治审查。

另一方面，并非一切与发展相关的事宜都如此简单。韩国朴正熙的“发展专政”依赖于国内储备，该国自身产业发展也成为重要的推动力。在普京领导下的俄罗斯，自然资源的出口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事实上，这一作用太大了。尽管不能说俄罗斯目前的繁荣完全依赖于石油，但很明显，能源出口对俄罗斯的发展至关重要。

尽管如此，这两位领导人的支持机制在很大程度上是相似的。两个国家内都有相当数量的民众愿意接受限制政治自由的举措（目前俄罗斯的情况要好些），以换取社会稳定和经济增长。这是一个理性的选择吗？只有时间才能回答这一问题。

作者：安德烈·兰科夫（Andrei Lanko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