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侨民在上海:从历史走向未来

2012年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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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岁的米哈伊尔•德罗兹多夫(Mikhail Drozdov)已经在中国生活了16年。如果从远东大学法律系毕业后的几次独立旅行算起,那么他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中国度过的。在上海,米哈伊尔拥有一家名叫“中国之窗”的法律公司,但他被大家广为熟知的身份则是上海俄罗斯人俱乐部主席和俄罗斯侨民协调委员会主席。不久前回到俄罗斯滨海边疆区时,米哈伊尔接受了《符拉迪沃斯托克新报》的专访。
我们将所有的俄罗斯人都看作是俱乐部的成员,只要他们不反对。会员身份是非正式的。
我们将所有的俄罗斯人都看作是俱乐部的成员,只要他们不反对。会员身份是非正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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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拉迪沃斯托克新报》:过去,有哪些人从俄罗斯移居到中国?现在,又有什么样的人选择到中国去生活?

米哈伊尔•德罗兹多夫


米哈伊尔·德罗兹多夫:大家对生活在中国的俄罗斯侨民并不陌生。历史上,第一次俄罗斯移民潮出现在十月革命之后,当时在许多中国城市中(不仅在哈尔滨和上海)都有俄罗斯侨民社区。1949年,这些人不得已离开了中国。不过,也有一些人回到了苏联。

之后是苏中友好时期,大批苏联专家来到中国。然而,随着文化大革命的到来,留在中国的俄罗斯人越来越少。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上世纪80年代末,逐渐开始有许多俄罗斯留学生来到中国,或者按照90年代初人们的理解,是一些俄罗斯商人。

现在,在中国居住的俄罗斯侨民普遍比较年轻。这些人大多不到40岁,受过高等教育,了解中国。我想,应该将他们称为职业移民。一般情况下,他们是先去中国留学,毕业后就留下工作,我就是这样的。据粗略估计,目前有3-4万俄罗斯人生活在中国,在上海大概有3500人。许多人在物流公司工作,因为上海是重要的运输枢纽。还有不少人在贸易公司工作。另外一些人会在中国工厂订货(基本都是贴牌生产),然后再发往俄罗斯或其他国家。

《符拉迪沃斯托克新报》:上海的俄罗斯人俱乐部在1998年就成立了。哪些人能成为俱乐部的成员?


米哈伊尔·德罗兹多夫:我们将所有的俄罗斯人都看作是俱乐部的成员,只要他们不反对。会员身份是非正式的。

一切都源自交流。90年代末期,我们之间的交流极度有限。那时候,网络并不发达,也没有社交网站,我们之间只能相互交换传真号,而且当时俄罗斯人也很少。如果在街上遇到一个迷路的俄罗斯水手,我会主动上前问他是否需要帮助。在成立最初的三年时间里,我们每个月都举行聚会,之后逐渐增加了新的内容。比如,现在我们已经积累了组织音乐会和俄罗斯画展的经验。俱乐部还接待过高级教会人士、作家、经济学家,甚至俄罗斯工贸部副部长斯坦尼斯拉夫·纳乌莫夫(Stanislav Naumov)也曾到俱乐部做客。

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老一代俄罗斯移民中寻找自己的根,将自己视为第一次移民传统的继任者。我们请老一代移民寄来自己的回忆录,目前他们生活在俄罗斯、澳大利亚和美国,不难找到。也许我们可以将他们的回忆录合起来出版一本书。现在,我们正在着手出版一本书,是关于俄罗斯男低音歌唱家夏里亚宾(Shalyapin)(被称为世界低音之王)在哈尔滨和上海举行的巡演。

我们还积极参与到上海东正教社区的创建工作中。在上海保留有两座漂亮的俄罗斯教堂,但被挪作他用。在基里尔大牧首的帮助下,俄罗斯政府得知了这一情况,在协调下教堂中的娱乐场所最终迁出了。有时候,当地政府允许我们过节时在教堂里做礼拜。

从2000年开始,效仿我们的经验,中国其他城市中的俄罗斯人也开始组织当地的俄罗斯人俱乐部,包括北京、广州、哈尔滨、乌鲁木齐,香港等。

《符拉迪沃斯托克新报》:因此,你们就成立了将这些所有俱乐部统一起来的协调委员会是吗?


米哈伊尔·德罗兹多夫:上海俄罗斯人俱乐部成立于民间,而成立协调委员会的想法则来自莫斯科政府。2007年,协调委员会第一次会议在俄罗斯驻华大使馆举行。如果说俄罗斯人俱乐部团结了所有在中国生活的俄罗斯人,那么协调委员会就是负责对这些俱乐部进行管理。现在,我们已经可以组织一些全国性活动了。

如果谈到对同胞们的帮助,不得不说道“东半球”网站的创立。2002年,在上海俄罗斯人俱乐部的参与下,“东半球”网站(www.polusharie.com)在北京上线,现在它已经成为关于中国的最大的俄语网站。此外,我们一直努力为同胞提供直接的、具体的帮助。不久前有这样一个例子:一位俄罗斯姑娘嫁给了一名中国拳击手,婚后她遭到严重的家庭暴力,住进了医院,而且男方还企图夺走她的两个孩子。我们的社团在很短的时间迅速凑足2万美元,帮她治病、请律师。拳击手最终被判刑入狱,而孩子们也留在了妈妈身边。我们还想成立同胞法律援助中心。很多情况下,人们是由于缺乏法律知识才会陷入麻烦。中国政府没有干预我们的活动,因为我们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们处处强调自己是客人,对主人礼貌有加。

《符拉迪沃斯托克新报》:现在,你们持有什么国籍?


米哈伊尔·德罗兹多夫:大部分生活在中国的俄罗斯人持有中国居住证。获得中国国籍没有意义,因为中国法律不允许公民拥有双重国籍,所以得放弃俄罗斯国籍。要知道,在世界各地旅行持中国护照要比俄罗斯护照复杂得多。另外,还有人口问题:我和妻子有三个孩子,如果成为中国公民,就必须遵守当地的规定。

《符拉迪沃斯托克新报》:听说,今年在上海将建成果戈理纪念碑?


米哈伊尔·德罗兹多夫:这是乌克兰方面提议的,因此,纪念碑上写着“伟大的乌克兰人”。

上海建有普希金纪念碑,它的命运很有意思。1937年,俄国侨民为纪念诗人逝世100周年自筹资金建立这块纪念碑。就在那一年,日本人攻占上海。普希金怎么招致他们不满,这个我不清楚,但是雕像就这样被他们毁掉了。1947年,侨民们再次凑钱重新建起纪念碑,但在1966年又被红卫兵毁掉了。1987年,普希金逝世150周年的时候,上海政府出资在原址重建了普希金雕像。

《符拉迪沃斯托克新报》:那有些人的命运可能更富有传奇色彩?


米哈伊尔·德罗兹多夫:谈到中国的俄罗斯侨民,人们往往习惯用过去时,这是不对的。在《俄罗斯人在中国》这本书中,我们将首次尝试填补这一空白。这类书籍不少,但大都写到1949年,然后就好象被割裂开了。我们讲述的是那些继续留在中国的俄罗斯人的命运,其中包括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在北京,至今生活着一位极其不寻常的俄罗斯人,她叫伊丽莎白·巴普洛芙娜·基什金娜(Elizaveta Pavlovna Kishkina)。她曾是俄国临时政府基什金部长的侄女,在上世纪30年代嫁给了李立三。李立三是共产党早期领导人之一,建国后,曾担任劳动部长。由于在文革期间受到迫害,他被迫自杀,妻子基什金娜被捕入狱,长达9年时间,后来得到平反。基什金娜是唯一一位生活在中南海的俄罗斯人,中南海是中国国家主席的住所。现在,毛泽东、邓小平的亲人仍生活在那里,基什金娜认识他们每一个人。不久前,她出版了自己的中文回忆录《我的中国缘分》,新书发行仪式在天安门广场旁边的人民大会堂举行。

来源:《符拉迪沃斯托克新报》

作者:瓦西里·阿弗琴科(Vasily Avchen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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