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列里•捷吉耶夫——俄罗斯古典音乐的救世主

      1992年，俄罗斯指挥家瓦列里·捷吉耶夫成功举办了自己的第一次美国巡演，之后，他自身与马林斯基剧院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过去的二十年里，这位俄罗斯著名的指挥家一直致力于在欧洲推广俄罗斯音乐和俄罗斯音乐家。

      近日，捷吉耶夫同马林斯基剧院交响乐团在北美地区完成了为期三周的巡回演出，在北美各地11个场馆共举办音乐会18场。由于柴可夫斯基的第四、第五和第六交响乐新版DVD刚刚面市，因此，在巡演中捷吉耶夫及其交响乐团以演奏柴可夫斯基的作品为主。此次，捷吉耶夫一行在纽约市卡耐基大厅共举办五场音乐会。今年，恰逢卡耐基音乐厅成立120周年。1891年，彼得·柴可夫斯基（Pyotr Tchaikovsky）曾指挥纽约市交响乐团在此地进行开幕演出。

      在卡耐基音乐厅举办的五场音乐会里，捷吉耶夫和自己的交响乐团为观众带来了完美的音乐享受。与此同时，人们也发现如此高品质的演出俄罗斯观众却很少有机会得以欣赏。目前，关于捷吉耶夫及其剧院演出安排过于频繁的评论有很多，一旦他们的表演稍有差池，人们就会指责他们疏于排练以及过度劳累。

      在一次出席世界领袖论坛时，瓦列里·捷吉耶夫曾对哥伦比亚大学的学生说过：“有时，人们会问，什么是俄罗斯的灵魂？对此没有答案，但是如果你去听柴可夫斯基的音乐，就会接近答案了”。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在成为马林斯基剧院艺术总监之后，他如此频繁的演出柴可夫斯基的作品？

“乱世出英雄” 

      捷吉耶夫和马林斯基剧院一起经历着时间的考验。这家剧院与推动自己不断前进的捷吉耶夫一直在进步。

      上个世纪90年代初，苏联解体。在混乱的时局中，捷吉耶夫以兼具魅力与活力的领导者形象脱颖而出。

      由于国家对艺术领域的支持越来越少，各大剧院很难维系，不少优秀人才流失。莫斯科大剧院曾经一直受到苏联政府的支持和保护，当时的优秀音乐家大多集中在莫斯科。苏联解体后，莫斯科大剧院的首席指挥、艺术总结亚历山大·拉扎列夫（Alexander Lazarev）对艺术家的不断离开也无能为力。因此，随着资金和人才的短缺，曾经著名的莫斯科大剧院只能让位于捷吉耶夫领导下的马林斯基剧院。

      捷吉耶夫计划将马林斯基打造成为国际知名的歌剧院。于是，他开始与飞利浦公司进行尝试性的合作，发行音乐专辑，这其中就包括于1991年发行的普罗科菲耶夫（Prokofiev）的《罗密欧与朱丽叶》（《Romeo and Juliet》），以及第二年发行的穆索尔斯基（Mussorgsky’）的歌剧《霍凡之乱》（《Khovanshchina》）等，之后还曾有一些歌剧作品问世，然而，所有这些音乐作品却并不为西方观众所熟知。

      然而，此事促成了已被遗忘多时的俄罗斯歌剧的复兴与马林斯基剧院的崛起。观众眼中，里姆斯基-科萨科夫（Rimsky-Korsakov）的《萨德科》（Sadko）是传统题材的代表，而捷吉耶夫在推出普罗科菲耶夫（Prokofiev）晦涩难懂的歌剧《火天使》（The Fiery Angel）以及《赌徒》（The Gambler）等时，在制作方面进行了大胆的尝试，在国外剧院巡演时，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捷吉耶夫本人和马林斯基剧院也被看作新时代的格尔吉耶夫（Diaghilev）和俄罗斯芭蕾舞团（Ballet Russe）。

优胜劣汰 适者生存 

      捷吉耶夫积极招募各类音乐人才，有才华有抱负的歌手纷纷来到圣彼得堡，而不再是莫斯科。莫斯科渐渐丧失了其作为俄罗斯文化之都的地位。如今，蜚声乐坛的音乐家大都来自马林斯基剧院。至今仍在马林斯基剧院对面的圣彼得堡音乐学院（St.Petersburg Conservatoire）就读的奥尔加·鲍罗蒂娜（Olga Borodina），被聘请到剧院出演《霍凡之乱》的女主角玛塔，同样的，安娜·奈瑞贝科(Anna Netrebko)也是这里开始自己的职业生涯。一位支持捷吉耶夫经营理念的歌手说：“这是一种优胜劣汰的生存模式，或许很无情，但却富有成效”。

      莫斯科大剧院也曾尝试采取马林斯基的经营方式，但收效甚微。歌剧《赌徒》的演出以灾难性的失败而告终，这也导致大剧院新上任的音乐总监根纳季·罗杰斯特文斯基 （Gennady Rozhdestvensky）在该剧目2001年首演的第二天就被迫辞职。21世纪初期，马林斯基剧院开始起用时尚的年轻导演，如，德米特里·切尔尼亚科夫（Dmitry Chernyakov）和德米特里·巴尔哈托夫（Dmitry Barkhatov）等，莫斯科大剧院也随之效仿，但结果却很不理想。2006年，在观看切尔尼亚科夫导演的《叶甫盖尼·奥涅金》（Eugene Onegin）后，前女高音歌唱家加利娜·维希涅夫斯卡娅（Galina Vishnevskaya）发誓说，绝不会再踏入莫斯科大剧院。同一演出季中，切尔尼亚科夫也对大剧院重开后上演的俄罗斯经典童话《鲁斯兰和柳德米拉》（Ruslan and Lyudmilla）进行了大胆的改编，结果招致观众严重不满。音乐评论家乔治·卢米斯（Ruslan and Lyudmilla）在为《音乐美国》撰文中直接表示，要他“滚出莫斯科大剧院”。

      然而，目前两家剧院面临相同的问题。重修后，莫斯科大剧院新座席位1750个，而于2003年开工建设的马林斯基剧院二期工程在竣工后，也几乎增加相同数量的座席。因此，两家剧院都需要聘请更多的优秀音乐人，制作出更出色的作品才能吸引到更多的观众。

      不过，到目前为止，捷吉耶夫对此似乎并不担心，他说：“对古典音乐的未来，我并不担忧。有人喜爱音乐，必然也有人不喜欢。即使六十亿人都不喜爱古典音乐，我们也没有必要担心。这不是问题。或许，现在只有一亿人热爱古典音乐，这也没关系，我们只需做好应该做的就行”。

      然而，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乐评人卢米斯指出，马林斯基剧院与莫斯科大剧院都基于同一种经营理念，为观众提供整套剧目的演出，在目前的演出市场中，这种方式经营起来相当困难。现在，世界上大多数剧院没有固定演员，而音乐家也不会在一家剧院进行专职演出，通常情况下，剧院会在上演剧目时邀请艺术家进行客座演出。他还补充说：“莫斯科大剧院即将上演《玫瑰骑士》（Rosenklavier），但我想，他们还没有找到能够出演该歌剧的合适音乐家。过年的几年中，莫斯科大剧院的演出规模较小，集中在所谓的新舞台上进行，目前，他们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恢复主剧场舞台的演出”。

      新落成的宏伟的莫斯科大剧院未来的命运尚不可知。到目前为止，音乐总监瓦西里·辛奈斯基（Vassily Sinaisky）的出现也没有给大剧院的演出现状带来显著改观。在未来的三个月中，大剧院将只上演目前正在进行轮演的少数剧目而已。

      自从担任马林斯基剧院的音乐总监以来，捷吉耶夫一直致力于与舞台、乐团和音乐家协同努力，进一步提升剧院的知名度。目前，海外市场依旧是他优先考虑的重点，同时，他也计划不断发展和扩大在本国的演出规模。因此，在俄罗斯人的眼中，捷吉耶夫俨然已成为俄罗斯古典音乐的救世主。前不久，莫斯科国家交响乐团（Moscow’s GASO (State Academy Symphony Orchestra) ）终于与不受欢迎的音乐总监马克·卡列什泰因（Mark Gorenstein）解除合同，而乐团成员们纷纷表示，希望捷吉耶夫能够接替他出任交响乐团艺术总监一职。

      尽管这一提议没有被通过，但是捷吉耶夫将要“攻占”莫斯科音乐市场的说法一直在坊间流传。捷吉耶夫曾被邀请来对莫斯科系列传统音乐活动进行改革，期间他将柴可夫斯基国际音乐比赛中的两个项目（小提琴和声乐）移至圣彼得堡举行，在他看来，莫斯科没有足够的设施来举办大型的音乐活动。这一举动招致莫斯科人的抱怨，他们认为，捷吉耶夫窃取了莫斯科的文化遗产。

      卢米斯认为，捷吉耶夫最终会接管这两剧院，并以“古老的皇家剧院”的模式使之合为一体。这一想法一直存在。

      没有热能预测俄罗斯音乐的未来。有一点是肯定的，捷吉耶夫也是普通人，他一天的时间也只有24小时。有人赞誉近日在为北美观众带来的演出中，捷吉耶夫对柴可夫斯基作品的诠释超凡脱俗，引发当地乐迷狂热的追捧，同时，对于他在演出时迟到半小时，以及偶有因排练不够，乐团表现欠佳的情况发生，不少俄罗斯观众也颇有怨言。看来，作为超凡的音乐指挥，捷吉耶夫当之无愧，但他终究不是超人。

      （作者：程内綾乃（Ayano Hodouchi））

《透视俄罗斯》